“我好歹也是活了十几万年的荒鬼了,说话做事还像小姑娘一样可还行吗?”
这十几万年的光阴一直是青衣心中的痛,听她又提,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流荒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也没在跟他说些什么,去虎子婶家接夏夏去了。
皇帝遇刺身亡,举国国丧。
新君继位,改年号为康元,推行新政,以给先帝祈福为由头,大赦天下,免各地方赋税三年。
青衣道:“想来那新君会是个明君。”
流荒说:“怎么?想入仕途?”
青衣摇摇头,笑道:“不是,官场黑暗,苏行没有了入仕之心,只是国家能有明君,心中能够安然。”
过了几日,怀南侯果然登门拜访,青衣好生招待之,临走前,将数年来搜刮来证据交给了他,怀南侯行礼拜谢,青衣抬手将其止住。
“侯爷太客气了,那日若不是侯爷,青衣或许会命丧当场,今日还要劳烦侯爷孙成作恶的证据呈给新帝,是苏行该谢侯爷才是。”
怀南侯锐利的双眼打量着青衣,良久才说道:“苏相的孙子果然不同凡响,此等勇气和计谋,不入仕途,是国家的损失了。”
“侯爷抬举苏行了,新帝仁明,有他的治理,天下英杰定会如同活水,源源不断,不差苏行一个。”
怀南侯眼里露出沉思之色:“既然贤侄没有这个意愿,老夫也就不勉强你了,苏相的后人,不管在哪都是好样的,就如此吧,告辞了。”
“张世叔”,青衣又叫住他,“世叔此次以身犯险,回京之后定会危险重重,一路山高水长,万望世叔保重。”
“谢过贤侄了,老夫已是一把老骨头了,这次扳倒孙成后,便辞官回乡,拼力保下我族众人,至于皇上想如何对我,已经不重要了”,怀南侯哈哈一笑,“死了便死了吧,正好下去看看嘉明。”
十日后,怀南侯解甲归田,并立下家规,后世子孙再不许入仕。
又几日,皇宫一位内侍匆匆入了新君内殿,跪曰:“陛下,怀南侯在路上因受不得舟车劳累之苦,病于途中了。”
新君正在书写的笔尖一顿,直至墨滴浸透了数张宣纸,才回过神来,他闭紧了双眼,说道:“好生安置怀南侯遗体,拨金万两,送于怀南侯后人手中。”
待内侍退去,他才缓缓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眼瞧着外面的姹紫嫣红春意盎然,疲累地捏了捏眉心。
怀南侯老当益壮,又常年练武,就算要他上战场杀敌,也是不在话下,怎会因小小的舟车劳顿就能要了他的命呢。
皇帝怎会愿意有把柄捏在别人手里,哪怕那人已过花甲。
刺杀先帝这事,他虽然没有插手,却是默许了的。
他这两代皇族,似是摆脱不了弑父弑君的噩梦了,当真是累!
新君转身看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宝座,眼里阴晦不明。
他的父皇在坐上这个位子的时候,会胆寒吗?
毕竟上面沾满了至亲的鲜血……
流荒将怀南侯途中病逝之事说与了青衣听,青衣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虽说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可当它真正发生成为现实的时候,接受起来,竟还是会感到心惊。
青衣默默买了纸钱,朝着怀南侯归去的方向焚烧叩拜,为怀南侯义勇,也为让自己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