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陈文祺他们返回武昌府衙的时候,夜近初更,衙门早已关闭。
杨山凌敲响衙门外面的鸣冤鼓,不多时,衙门“吱呀”一身打开一条缝隙,从里面走出一个差役模样的人,大声喝问道:
“是谁这么晚在此击鼓?”
杨山凌答道:“是我等押送强人至此,求见知府大人。”
“强人?什么强人?在哪里?”差役将信将疑。
“拦路行凶的强人。喏,就是他们。”
差役将葛衣人看了看,不敢擅专,对杨山凌说道:“先在门外候着,我进去禀报。”
说完返身进了府衙,并随手关上沉重的大门。
不多时,差役复又打开府门,向杨山凌他们一招手:
“随我来。”
差役让众人进了府衙,返身关上大门,然后将他们带到大堂之上。
武昌知府杨代明,年近三旬,成化十三年进士,为官勤政、为人清正,尤善推断疑案,深得上司的赏识,故升迁较快。在武昌府任上,差不多也有两年时间。适才正在书房读书,听过差役禀报,急忙来到大堂准备问案。
杨山凌一行人来至跟前,杨代明忽然眉头微皱,起身说道:
“沈……”。
不待杨代明说下去,杨山凌急忙接过话头:
“审?大人这便要审案了么?”
杨代明摇摇头,展开了双眉,回到案桌后面坐定,拿起惊堂木作势一拍,打起官腔:
“堂下何人,深夜击鼓所为何来?”
杨山凌暗里一笑,答道:“回大人,小民杨山凌,与这位陈公子在投宿的路上遇到这伙强人拦路行凶,被我等擒拿,特送官府处置,请大人为小民作主。”
杨代明乍听杨山凌等人被强人拦路行凶,大吃一惊。复又轻轻摇头,似是不信:“堂前无戏言。就凭你们这几个文弱书生,能擒住他们三个壮汉?莫非你们逍遥无事,借口前来消遣本府不成?”
杨山凌一脸的无辜,申辩道:“冤枉啊大人,草民等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消遣知府大人您啊。这几人的确在城外拿着匕首拦住我等行凶,您看,我大哥的手就是被他们的匕首划破的。”
杨代明又是眉头紧皱,沉声问道:“你大哥?你说这位公子是你的大哥?”
杨代明威严的语调似乎让杨山凌有些害怕,他一改刚才轻松的神情,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是……是小民的结……结义兄长。”
“结义兄长?你什么时候结义的兄长?”杨代明虎着脸追问。
“是……是……”
“大人,我俩结义不结义、什么时候结义,应该不受官府管束吧?草民等将强人带到大人这里,大人还是问案要紧。”陈文祺见义弟在知府大人的逼问下一副惶然的样子,便出声为他解围。
“啊?哦,是本府疏忽了。这么说来,这几人果真拦路行凶了?倒要好好问一问。”
“可不是?今日黄昏,小民与书僮朱瑞在那仙客来饭庄吃饭,被这葛衣贼子偷走了钱袋……”,杨山凌恢复了轻松的神态,将如何在酒家被偷、在郊外遇截、如何亏得陈公子擒贼等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
杨代明听罢,暗地惊心,喝令将六人关入大牢,待明日审明案情按律治罪。
陈文祺上前将他们脱臼的关节重新接好后,便向杨大人告辞。
杨代明目视杨山凌,欲言又止。杨山凌装作不知,说声“小民告退”,与陈文祺等人走出知府衙门。
一行人出了府衙,走过一条大街以后,朱瑞带着大伙拐进一条窄小的胡同。前行约二、三百步,就见不远处有一小门,杨山凌悄悄拉了一下朱瑞的衣袖,朱瑞会意,快步跑过去敲开门,对一个家院模样的人低声说了两句,那家院一边点头一边迎出门来,朝杨山凌打招呼:
“小……少爷回来了?”
杨山凌“嗯”了一声,带着陈文祺他们进了门,回头又向那家院吩咐道:
“这两位公子是我的客人,要在我家小住几日,不要告诉我娘,免得打扰她老人家,记住了吗?”
“是,小……少爷。”
几人来到一个小小的院落,杨山凌停住脚步,对陈文祺说道:
“大哥,这里是后院,平时并无闲杂人来往。你与景星兄弟就在此处将就歇息,待会我使人端水来,侍侯你们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