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祺不好意思地说道:“悉听贤弟安排。但今日已晚,不便拜见伯父伯母二位老人家。”
“没事,没事。”杨山凌摇手道:“我爹爹……常年在外,极少回家。我娘念经颂佛,也不得空闲呢。”
说完便偕同朱瑞离去。
不一会,一个年龄与景星相仿的小僮端了温水过来,伺候两人沐浴。
“小哥,劳烦你了。请问小哥如何称呼?”陈文祺想通过与这小僮的攀谈,进一步认识这位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盟弟。
谁知那小僮朝他“啊,啊”了两声,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然后又指指自己耳朵,点点头。原来是个耳能听声、口不能言的哑巴。
陈文祺与景星见此,哭笑不得。便草草盥洗一遍,上床歇息。
……
陈文祺他们离开武昌府衙不久,一条黑影出现在陈文祺一行的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看见杨山凌带着陈文祺从胡同小门进入院内,那条黑影绕到一栋四合院的前门,伸手将门环轻轻叩了三下。不多久,大门“吱”的一声轻响,探出家院的脑袋。
“夫人睡了没有?”黑影发问。
“啊,是舅老爷。夫人尚未就寝,舅老爷请进。”家院将来人领至前厅,说道:“舅老爷稍候,我去请夫人。”
不多时,从里屋出来一个妇人,虽年近四十,却是肤白唇红,美艳异常。看见来人,脸上露出笑容。
“姐。”
“明儿来啦,快坐。春红,给舅舅奉茶。”妇人和颜悦色地说道。
这俩姐弟,正是十八年前虎口余生的韩梅、韩明。而韩明,就是刚才在知府衙门出现的杨代明武昌府知府。
“明儿,这么晚来家,是不是师兄有消息了?”韩梅含着期待的眼神问道。
韩明轻轻摇头。
“唉,十八年了,也许,他……他早已不在人世了。”韩梅眼角泛起泪花。
“不会的,姐。据恩公讲,他老人家安置好我们之后,便返身沿着巴河来来回回走了几次,都没有发现师兄的踪迹,也不见有血迹,师兄应该还在人世。”
“如果尚在人世,他要么去宁夏卫找夏尧叔叔,要么就在黄州府一带隐藏。可是,你在宁夏卫、黄州府两地找了这么多年,为何没有师兄的任何信息?再说了,师兄若在人间,为何也不来找我们?”
“这……”其实韩明也怀疑师兄沈清是否还在人世,为了不让姐姐伤心,忙安慰道:“姐,可能师兄一直都在找我们,可我们都隐姓埋名了,让他上哪儿去找?”
“呃,你说什么?”韩梅的眼睛突然一亮,飞快地抓住韩明的手问道。
韩明不知姐姐为何突然兴奋,茫然地答道:“我……我说,可能师兄一直都在找我们,可我们都隐姓埋名了,才找不到我们。”
“对呀,明儿,我们是不是也搞错了?我们既然隐姓埋名,师兄为何不能隐姓埋名?”韩梅激动地说道。
“对呀。看来这十多年是白费功夫了。”韩明恍然大悟,连连拍着后脑勺,懊悔地说。
想到这一层,二人原本渐渐黯淡的心情又燃起希望,姐弟俩开心地笑了起来。
高兴了一会,韩梅冷静下来,对弟弟说道:“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十八年了,我们的血海深仇尚未得报。仇人势力强大,我们报仇的唯一希望就是练好鸾凤剑法。当年爹爹将鸾谱交给师兄、将凤谱交给我,就是希望我们俩练成家传武功,双剑合璧,手刃仇人。如今,你和珊儿都是练的凤谱剑法,与岭南七凶的功夫相差太远,只有找到师兄,习练鸾谱上的剑术,方能双剑合璧,寻机报仇。可如果大家都隐姓埋名,恐怕此生相会无期。但如以真实名姓抛头露面,只怕师兄尚未寻来,仇人便已知晓。这便如何是好。”
韩明说道:“姐姐,隐姓埋名或抛头露面,我们从长计议。弟弟有件事要与姐姐说。”
“什么事?”韩梅见弟弟慎重其事,不解地问道。
“珊儿刚才与一个赶考的秀才,扭了几个强人送到府衙来了。”
“珊儿她……与一个赶考的秀才?快说,怎么回事?”韩梅吃惊地问道。
他们口中的“珊儿”,便是韩梅的女儿沈灵珊。女扮男妆外出时,假名“杨山凌”,“朱瑞”则是她的丫鬟蕊珠说是丫鬟,其实是韩梅姐弟怕沈灵珊孤独,为她找的玩伴。
韩明将沈灵珊等人押送三个强人到府衙的经过对韩梅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在他们离开府衙的时候悄悄跟在后面,看他们要到何处。结果……”。
“结果他们去哪里了?”韩梅问道。
“到家里来了。”
“啊?姗儿怎如此冒失?”韩梅皱了皱眉,“春红,请小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