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朝圣者爵士踏着大理石铺垫而成的台阶,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巍峨的布拉赫纳宫前。不少爵士仰望着宫殿内奢华的装饰,嘴中发出一声声啧啧惊叹,双眸毫不掩饰那一抹羡慕与贪婪。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隐修士萨穆埃尔,自然发觉一众爵士的想法,忍不住清咳一声,转身看向一众爵士,神情严肃,说道:“奢靡的生活能腐蚀一个虔诚者的意志,还请诸位爵士不要被眼前的物欲所诱惑。保持本心,毕竟我等皆是为天主而战的勇士,时刻要坚定自己的信念!”
在隐修士炯炯目光的逼视下,一部分爵士不得不收敛住自己的小心思,与绝大多数人一般,低头允诺绝不会因为欲望而背弃天主的信念。
隐修士满意地点点头,但他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始终充斥着浓浓的忧虑。他能明白对物欲的贪婪,对于一个人心的腐蚀是多么严重,可他并没有任何办法,只好暂时放任自流。
当隐修士率先跨入大殿中,高居大御座之上的皮洛士,率先映入他的眼帘。这位年轻的帝国皇帝,同样用目光审视着自己,似乎想看透自己的灵魂。随着隐修士目光的移动,落在皇帝左侧的普世牧首多西尼奥身上。
突然,隐修士被风雨雕刻的面容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神情,整个人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正常。同样,多西尼奥见到这位传闻中的隐修士,脸色也变得颇为怪异,似怪责似不满,但却化作一声轻叹。
“大公宗长,为何叹息?”皮洛士注意到多西尼奥的异样,轻声问道。
多西尼奥以袖掩面,片刻后面容有恢复平静,说道:“无碍,只是见到此情此景,有感而发罢了。”
此时,隐修士萨穆埃尔已经领着一众法兰克爵士,向皮洛士朝觐。他微微点头,将多西尼奥这个小小的异样抛诸脑后。
“修士萨穆埃尔,见过最尊贵的罗马皇帝陛下!”萨穆埃尔作出一个礼节,向皮洛士表达自己的敬意。自他身后,一众法兰克爵士亦作出各不相同的礼节,用不同的语言报出自己的名号,向皮洛士致敬。
皮洛士自大御座上起身,双臂微抬,高声说道:“诸位爵士,即是为基督而战,朕亦抱以崇高的敬意。此番邀请各位入宫,并为他故,而是为你们践行。希望诸位爵士能早日驱逐异教徒,光复圣墓这一伟大的事业!”
“驱逐异教徒,光复圣墓!”萨穆埃尔在胸前划出一个十字,高声喊道。尽管大部分法兰克爵士不懂得希腊语,亦不知道皮洛士到底在讲什么。但当他们看到隐修士忽然高声喊出这句,自然纷纷开口响应。
作一副全力支持东征的姿态之后,皮洛士邀请一众法兰克爵士入座,不一会儿,许多美艳的宫女款步姗姗,自宫内走出。她们抬着一盘盘冒着浓郁香气的美食,摆放在爵士们的面前,并且侍立在爵士们身旁,尽心服侍着。
美人在怀,又有美食引诱,一众法兰克爵士顿时放下并不存在的矜持,纷纷放浪形骸,一步步陷入欲望的深渊之中。
萨穆埃尔皱着眉头,神色不豫。他将身侧美艳的宫女屏退,无视摆放在面前的美食,只是啜饮着杯中的清水。
他这种异常的举动,自然引起了皮洛士的注意:“萨穆埃尔修士,是否朕的款待令你并不满意?不妨直言相告。”
“自然不是,陛下的宫女娇艳可人,令我神魂颠倒、魂牵梦萦;陛下的美食香味四溢,令我垂涎欲滴、食指大动。”萨穆埃尔低头沉默片刻,随后才说道,“非是陛下款待不周,只是我早已习惯清贫的生活,恪守禁食、苦修的信条。如此奢靡的物欲,我怕一旦陷入就无法自拔,请恕我要辜负陛下的一番美意。”
“既然有违修士的信条,那朕也不勉强修士了。”皮洛士似乎不愿意就此冷落萨穆埃尔,转而说道,“修士久居朝圣者之中,想必对各位爵士亦是十分熟悉,还请修士为朕介绍一二。”
萨穆埃尔闻言顿时站起,稍整衣袍,缓步来到爵士们的座前,说道:“这位,是来自都柏林的伯爵,迪尔梅德。”
这位正在与美食搏斗的爱尔兰人闻言,立即抛下手中的食物,将油腻的双手往衣袍上稍微擦拭,站起来向皮洛士施礼。
“果真是一位骁勇善战之人!”皮洛士赞叹一声,接着向身侧侍立的安托尼亚斯投去一个隐秘的眼神。
安托尼亚斯顿时端着一个精美的圣像上前,将其递给迪尔梅德。后者脸色微喜,眼神中却没有贪婪之意,只是神色肃穆地将其接过。
圣像意味着“虔诚与圣洁”,用来表明迪尔梅德这位虔诚的朝圣者更是合适不过。只是,这也隐含着别的寓意:此人心志远大,信仰坚定,无法以权势利诱,只能笼络交好,使其态度倾向于自己。
紧接着,萨穆埃尔又走向另一位爵士座前。这位爵士金发碧眼、面容粗犷,眉目间充斥着浓郁的凶意。萨穆埃尔虽然同样郑重地介绍着,但是言语中却隐约缺少几分亲近之意:“这位,是来自萨克森的普希尔德,亦是一位响应天主号召而战的勇士。”
普希尔德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砸下,睁开微醺的双眸,推开横倒在身上、衣衫不整的宫女,摇摇晃晃地站起。他抄着一口晦涩难懂的口音,生涩地用希腊语向皮洛士问好。
皮洛士对其粗莽的举止有些不满,但他还是点点头,微笑着作出善意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