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河对岸,拜占庭军队的营地。
“撒拉森人……”
皮洛士盯着面前简陋的尼罗河三角洲地图,这幅地图还是他从一个阿拉伯商人里收刮出来的。上面的山川地形虽然简陋,但是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也是皮洛士能了解地形的唯一来源。
地图上面画有杜姆亚特城的大致轮廓,整座城市西临达米埃塔河,东靠曼扎拉湖,城市可以依靠航道获得源源不断的援助。皮洛士的舰队虽然封锁住达米埃塔河的航道,却没有充足的兵力也封锁住城市再曼扎拉湖的港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杜姆亚特依靠航道获得源源不断补给。
而且,第三野战军团的初战失利,也鼓舞了城内撒拉森人的士气,令他们渐渐从外港失陷的阴影中脱离出来。这一点也是皮洛士极为担心的,毕竟他远征埃及,面对一座拥有十余万人口的城市,兵力与补给并不充足。
皮洛士一声长叹,将视线从地图上移开,脸色显得极其凝重。这时,安托尼亚斯从外面掀帘而入,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随即有移到皮洛士身上,说道:“陛下,何故如此忧虑?”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皮洛士撇了他一眼,并无正面回答。
“陛下是为今日攻城的失利而忧虑吗?”安托尼亚斯缓步上前,伸手抚着圆桌上的地图,说道,“恕臣冒犯,陛下若想短时间内攻陷杜姆亚特城,无疑是异想天开。且不说杜姆亚特固若金汤,光是城内人数众多的撒拉森人,就足以让强攻的帝国军队伤亡惨重。”
皮洛士抬头盯着安托尼亚斯,表情令人捉摸不定,说道:“若是你有良策,不妨直言相告,朕自会洗耳恭听。”
“陛下还记得,微臣的队伍——‘暗子’吗?”
安托尼亚斯的一句话,顿时勾起了皮洛士脑海内的记忆。当初,安托尼亚斯就对皮洛士说过,曹公为了彻底架空皮洛士、篡夺他的权柄,便在宫内布满了的眼线,令皮洛士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嘴不能言、政令不出布拉赫纳宫,使得皮洛士孤立无援,成为宫内的一具傀儡。
因此,“暗子”的诞生,成为了皮洛士在暗中制衡曹公之物。当初皮洛士假意行刺自己,借故打压曹家一事,也是“暗子”的所为。不过,“暗子”虽然名义上效忠皮洛士,但实际上却是由安托尼亚斯掌控,并且“暗子”的来源复杂,大多数是安托尼亚斯暗中赎买的奴隶,法兰克人、希腊人、撒拉森人、甚至是瓦良格人都在其中。
经过安托尼亚斯这一点醒,皮洛士恍然大悟,随即问道:“安托尼亚斯,你的暗子已经潜入了杜姆亚特城?”
安托尼亚斯将圆桌上的地图收起,然后从怀中掏出另一卷地图铺展开,上面的内容竟是杜姆亚特城的地图。安托尼亚斯指着地图上杜姆亚特城东南端,说道:“陛下请看,杜姆亚特城东南端这里有一座水门,由于被曼扎拉湖的湖水所覆盖,并不引人注目,臣的暗子就是在此处锯开水门的栏杆,然后潜入城内。”
皮洛士听到有水门的存在,脸上顿时一喜,连忙追问道:“既然杜姆亚特城有水门这一破绽,那么朕的军队能否从水门潜入城内?”
可惜,安托尼亚斯却摇了摇头,用充满遗憾的语气说道:“很遗憾,曼扎拉湖湖底有一股暗流,微臣的暗子为了潜入城内,都仅是轻装上阵。饶是如此,却依旧有几个暗子被湖底的暗流卷走,尸骨无存。若是换做陛下的士兵,恐怕还没靠近水门,便因为被身上沉重的甲胄与兵械所拖累,溺死在湖底了。”
皮洛士闻言顿时默然不语,本以为水门的出现是一个机遇,不料却是一个鸡肋,这让他的内心极为难受。不过,当他无意间瞄到安托尼亚斯脸上那一抹淡淡的微笑,霍然想到这个人定是思虑妥当才建言,他不由得大为不满,没好气地说道:“安托尼亚斯,你如此戏弄朕,不怕朕治你不敬之罪吗?”
安托尼亚斯微微屈身,不紧不慢地问自己鸣冤:“陛下明鉴,微臣不知哪句话懈怠了陛下,令陛下觉得微臣大不敬,还请陛下明示。”
“够了!朕没心思与你戏耍,若是你真的有何良策,速速说明。”皮洛士挥了挥手,打断了安托尼亚斯的辩解,不满地说道。
安托尼亚斯松开手掌,将一枚造型怪异的十字架放在皮洛士面前,说道:“不知道陛下听闻过‘科普特正教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