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诚看了暗自好笑,假意咳了咳,摆出一副东道主的姿态说道:“吴偏校还没吃朝食吧?这家鱼羹汤饭是当地最有名的小吃了,如不嫌弃,韩某陪你吃上一碗如何?”
说完之后并不等吴益答话,冲着门口恭候的店小二亮出食指和中指,意思是来两大碗。
在日更宅兵舍的时候,吴益一时冲动把压箱底的银两全都散了出去,如今看到这么多诱人的吃食,肠子都快悔青了,听说韩诚要请客吃饭,立马摇头晃脑道:“不妥不妥!实在是不妥啊韩都头,这怎么好意思呢!”
韩诚以为他说的是客套话,毕竟是初次见面,对方轻易不愿意拾人牙慧也是有的,于是笑着劝慰道:“哎呀,区区两碗吃食而已,不值几文小钱,韩某虽穷,自忖还请得起,吴偏校又何必客气?”
不料吴益忽然回身拉住李小宝,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吃着,他看着?干嘛呢,大家都是一个锅里舀饭吃的行伍兄弟,这要是传扬出去,我刽子吴成什么人了?韩都头要是真想请客吃饭的话,那就别抠抠搜搜的了,索性每人来上一大碗,你的这份人情,吴某记下就是了!”
韩诚当即臊了个大红脸,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其实他并非舍不得多花几文铜钱,只是一时疏忽大意,把跟屁虫似的李小宝给忘却了,这下着实令人难堪,不过难堪归难堪,细细一琢磨很快就释怀了,毕竟他自己也是领兵带队之人,手底下几十号曾经背靠背搏过命的弓手兄弟,遇到今日这种情况,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让他们寒心的。
李小宝听了吴偏校刚才那番肺腑之言,椭圆小脸瞬间胀得通红,他当然不是臊的,而是感动得热血沸腾,以前大家做梦都想弄死眼前这个暴君小队长,此时此刻,虽说只是一碗还没有吃到嘴里的鱼羹汤饭,李小宝却恨不得替他去赴汤蹈火了。
鱼羹汤铺里面人满为患,食客座无虚席,生意出奇的火爆。
店小二在前面殷勤的引着路,三人接踵而行,刚往里面走了几步,迎面过来一个蓄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左胁下悬着一把两尺多长的佩刀,猩红鞘身,鬼头刀柄,形制非常古怪。吴益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恍惚觉得在哪里见过,就在一闪念的功夫,不知道什么缘故,那条大汉突然扭头就跑!
吴益和韩诚都没搞清楚什么状况,李小宝已经大喝一声,飞身追了过去,两人在金莲棚内外你追我赶,上演了一出猫撵老鼠的大戏,食客们见有人寻衅闹事,害怕沾身上血,当然了,也有人想趁乱逃单,只见呼拉一下,全都作了鸟兽散,转眼之间,铺子里就只剩下一地狼藉了。
乱成这副熊样子,鱼羹汤饭显然是吃不成了,两人站到金莲棚外面,吴益摸着后脑勺自言自语道:“那条大汉的腰刀看上去有点古怪,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李小宝这厮更是古怪,二话不说就跑过去追赶人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韩诚听了淡淡一笑道:“那条大汉一见穿官衣的就撒丫子,看上去心虚的紧,不像是什么正经人,至于李小宝追他,可能两人有什么过节吧?”
他是负责本地治安的弓手都头,州城里这种打架斗殴泄私愤的烂事儿,一天能有几十波,早就司空见惯了,既便今日没有公务在身,只要不闹出人命,他都懒得伸手去管了。
吴益知道李小宝是当涂县的本地土著,难免与邻里乡党发生什么纠缠不清之事,今日偶遇大家做个了断也是有的,他虽有一丝疑惑,其实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
两人继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路过一个杂耍卖艺的地方,闲汉们突然爆发的喝彩声,冷不丁着实吓人一跳,吴益甚是好奇,不知耍的什么把戏,竟能让人如此兴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