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随她一同走出去,还没走出大门,便遇到她家小姑姑,说真的,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我发现这小屁孩还真不能小觑,我对她敬而远之,就怕她姑奶奶哪时又玩心大起把我们弄到鬼域里去。
小家伙也有点怕我们,躲在廊柱后探出个头来问凉妗要去做什么。
凉妗笑着道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让她不用担心,先去睡觉。小家伙还一副不甘心的跟着我们,直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给凉妗呵斥了一句才乖乖回去。
门口早已不见那些野兽的身影,却仍旧残留着它们身上的血腥味道,小院里不知何时已摆上两只花架了,凉妗仍跟以往一样,对我们说先请。
凉妗跟这片阴阳怪气的榕林比起来可爱多了,我率先走了进去坐下,随后方庸也走了进来,紧接着便是凉妗,其他三人便坐在另一只轿子里。
轿子飞得平稳,比起我们一直用两条腿走路快多了,也轻松多了,做鬼其实也挺不错的,只要避开阴差,自己在这天地间想干嘛就能干嘛,多好啊。
我坐着揉腿,姿势很不雅,我也不管那么多了,舒服就行了。方庸警惕地看着她,脸色严肃得宛如警察在拷问犯人一样。
我觉得好笑,便用手指碰了碰他,说道不用那么紧张,凉妗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方庸瞪了我一眼,也不避讳,像是故意说给凉妗听的一样,大声说道:“女人心,海底针,你可别忘了一开始是谁吸了啊炫他们的阳气的。”
凉妗咯咯的笑了下,忽然低低的吟起歌来,我细细一听,原来是乐府诗集中的一首《捉搦歌》,这组歌有四首,而凉妗却只反复吟唱着其中一首,诗曰:谁家女子能行走,反着裌襌后裙露。天生男女共一处,愿得两个成翁妪。她又持续着唱着,愿得两个成翁妪,声音低而细,空旷又飘渺,如泣如诉听着宛如鬼哭嚎般。
她清唱了一路,我们也忍受着听了一路,这歌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好像置身灵堂之中,听着坏掉的播放器放着大悲咒一样。好不容易捱到下轿,我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过了好久似乎还处于扣人心弦的歌声之中。
定睛一看,我们已到秃地上来了,这片光秃秃的土地仍旧不断的吐着泡泡,只是速度慢了许多。我心里隔起一道防御墙,对于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残忍事情历历在目,不知她带我们来这做什么,方庸说过那些人是祭品,难道她带我们来这里,也是为了将我们进贡给这片土地?
我们一下了轿楼婷便跑过来抓着方庸问:“刚才那是什么歌,是不是女鬼的迷魂曲啊?听了会不会死啊?”
我心里暗自偷笑,若真是凉妗唱的迷魂曲,我们现在那还这么清醒啊,方庸也如此安慰她道。楼婷还是不怎么放心,毕竟经历了刚才那些事情,纵使现在一只蚂蚁从她脚边爬过,她估计也得问东问西的。
王昊扶着小黑哥在一旁坐下,我们便走到他身边去,凉妗见了笑道:“怎么不留在轿里休息啊。”话毕,嗔怪似的看了王昊一眼。
“是他自己吵着要下来的。”王昊不满的说。
凉妗带着责备的神情看了看我们,我被她看得心虚,不敢抬头看她。过了一会她才走开,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她给我们的压力竟然这么大。
凉妗站在秃地中央,拂拂袖,一时间吹过一阵风,也不知是自然风还是她用法术变的,这风,却将地上不断冒起的泡泡都吹散了,随着青泡泡的飘散,四周忽然响起一阵骚动,很快又安静下来,榕林便开始移动了。
像我们刚开始看到的一样,它又分出八条路来,只是八路空空如也,等了会也不见有东西出来,这也难怪,那野兽死的死,伤的伤,怎么可能再出现呢。
但是野兽没有出现似乎并不影响凉妗的举动,只见她又一挥袖,人慢慢的漂浮了起来,她往地上一望,刹那间,奇迹出现了,一棵棵小小的铺地锦从地里快速的冒了出来,不一会便铺满整个秃地,密密麻麻的看不见底。
铺地锦长出来后,青泡泡也跟消失了一样,不再冒出了。凉妗从上空慢慢降下,这时我才发现她原来一直赤着脚,古代女子露脚可是大忌,尤其是对于寡妇来讲,这跟不守妇道没什么两样。古代有些女子出轨后,怕遭报应,会把贞德牌故意挂倾斜一点,这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这么做也是她们的一种乐趣,而且大家都心知肚明,非但不会相互拆穿,有时候还帮忙袒护对方呢。
我想起凉妗那时候在花轿中说过,当初她没留住对方,现在……不可能放过我们,难道在那时候她动心了,又被负心了?现在想要拿我们当牙祭!
我猛然后退了几步,方庸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我却没办法理会他,此时再看凉妗,她微笑着漫步向我们走来,在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下,却露出阴森森的笑容,前后之间只差一秒,却宛如判若两人。
王昊也发现了这一点,发怒地吼道:“女鬼,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看我不收了你!”说完甩手就飞出一张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