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里的男人们,都是喜欢晃悠,偶尔太阳好的的时候,东边的,西边的,上下沟的,都聚在了学堂附近的大场里面,一排排的蹲着,说着闲话,互相的调侃着,说着种麦子收麦子的事情。
上沟的几个孩子,不忙了以后,就都会聚在一起玩闹。每天不是二蛋就是小苟或者大娃或者李丑,都是在对方刚吃过饭,或者还在吃饭的时候,就在院子外面,或者窑洞上面,呼喊着出去玩,有时候一个人喊,有时候几个人喊。
碾场是他们最常去的地方,可以玩躲猫猫,也可以在宽敞的碾场里面撒着欢儿,玩的累了,可以躺靠在麦秆的垛子下面休息,只要不是晚上太晚在这里,大人们一般不会去管他们。
像往常一样,吃饭以后,樊小苟先去了二蛋家里,等着他吃完饭以后,再往大娃家里,带上大娃和二妮,四个人沿着沟里的路,上个小坡,到了李丑家院子的侧上方,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嘿嘿的笑一笑,同时喊着;“李丑,李丑,李丑,李丑,去碾场了。“
下方院子里面,嘴里咬着窝头的李丑从窑里冲了出来,伸手往下摆着,嘴里呜呜说着,想让小苟他们下去自己家里。上面的几个人故意不理会他,樊小苟说着:“李丑,你先吃,我们先过去了,说完转身就走,二蛋和大娃还有二妮也是消失在了李丑的眼中。
看着上面的几个人走了,李丑拿下咬在嘴里的窝头,一脸的不高兴,捏了捏窝头,吃了一口,走进了窑里。他不敢现在就跑出去,上次没吃完饭就跑出去,回去挨了自己娘一顿揍,长了记性了。进了窑里,李丑娘问道:“丑,是二蛋他们喊你呢,吃饭,吃了去找他们。”说完又把开水碗递到李丑手里,看着他接住了,放了手,自己吃起了饭。
李文看着儿子不高兴,说:“别这么没出息,赶紧吃,吃完了不就能去找他们了,有啥丧气的。”
老爹的话让李丑脸上瞬间变好了,大口的吃完了手里的窝头,端起碗咕嘟咕嘟的喝完,抹了一把嘴,说:“爹,娘,玩去了。”转身就跑了出去,出了院门,上了小坡。
当李丑上了小坡,小跑着,跑过拐角的土堆的时候,土堆后面跳出了几个人,哈啊啊哈的乱叫着,吓得李丑脚下一个踉跄,伸手扶了一下地面,才没有坐倒,站住了以后,才看到是小苟和二蛋他们,先是脸上高兴的神色,接着又变成了别扭。
望着已经凑到自己面前的一张张小脸,李丑还没说话,二妮就笑嘻嘻的说着:‘丑哥,是不是吓着你了,吓得都要坐个屁股墩了。”其他人呢听完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李丑摸了摸二妮的小辫子,望着二蛋和大娃还有小苟,说:’让你们等我会,也不下来,在这吓我。“伸着指头,点了点身前的几个人。
樊小苟上前搂住李丑,说着:‘你吃饭太慢了,下次我们等你来喊我们。'李丑点点头,说:“好,我去叫你们,就不用再等我了。”说完了,一群人手拉着,肩搂着的,呼啸着朝着碾场跑去。
到了碾场,太阳似乎都有些怕冷了,慢慢的升起来了,散发出微弱的温度,几个小孩靠在麦秆垛子上面,抬头打量着太阳,大娃眯着眼睛,说道:“你们说着太阳,夏天的时候,那么暖和,现在一点也不热乎,它估计也是怕冷。”樊小苟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说,看了看二蛋和李丑,他俩也是说不出来个啥。二妮还在使劲的看着天上,看着看着眼睛就闭了起来,喊着:“看不见了,太阳太坏了。”
太阳的问题搞不清楚,也说不明白,等着闭着眼睛的二妮再次睁开了眼,几个人就找来柴棍,在碾场最平整光滑的地面上,或蹲或坐的,写着字画着字,樊小苟听着二蛋说着文老师教的新字,大娃他们也在写着自己写的最好的字。
李丑写完了一个大字,喊着大家一起看,是的,特别大的一个“李'字,足有一个碗那么大,写的扭扭歪歪的,樊小苟看了看,蹲着又绕着李丑写的字转了一圈,眼睛盯着李丑,说:”丑,你这字,是不是没有吃饱饭,歪歪扭扭的,都没力气站起来。“
李丑听了小苟的话,挠挠头,说:“我吃饱了,字怎么没吃饱。“盯着自己的李字看了又看,伸手抹了,一笔一划,用力的写了起来,写好以后,拉着小苟,指着字说:”站起来了,是不是,站的稳稳的。“小苟看了看,还真是,写的立立正正的,很是不错,边上的二蛋和大娃还有二妮,伸过来脑袋看了看,也是觉得李丑写的好,回头看了看自己写的,再次认真的写了起来。
风吹着,有些冷,上沟的碾场上面,几个身影,蹲在地上,撅着屁股,在一笔一划的写着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