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玉盈的通话越来越少了,从之前的每天一次甚至每天几次,慢慢冷淡到几天一次,甚至一周都不见得通上一次。即使通了,也是无话可说。她已经很长时间不去上班了,虽然最近一次检查表明孩子发育得很正常,她还是经常会把一些不幸的事情在脑海里一遍遍地过。那些她想像出来的、极小概率的不幸,就像一粒种子,而她的脑海就像是专供这类种子发育的土壤。种子在她的想像里生根、发芽,开出五彩斑斓的花,结出漫山遍野的果,把她的脑海填得满满的,常常让她感到头昏脑胀,目炫神迷。
玉盈在她的冷言冷语和不屑一顾之下,玉盈大概觉得打电话除了让她烦,别无他用,于是也就不怎么打了。玉盈不再主动,玉阑便觉得心中失落,又化失落为怨气,把本已经被孩子拱得隆起的肚子胀得浑圆。玉盈频繁地打电话,她表现得不耐其烦;玉盈不打了,她又觉得失魂落魄。想到这些,她自己也会苦笑,觉得女人真的是难懂,她自己都有些搞不懂自己。
玉阑每次打电话与玉盈争吵时,总是躲在卧室里。尽管她常常会把卧室的门关上,可是身在客厅的曲梦原和项海东还是能够听到她忽高忽低又哭哭啼啼的声音。她听在耳中,却听在心里。
人们常说:老人的命是要靠孩子来收的,意思是说老人晚年过得幸福不幸福,开心不开心,取决于他们的孩子甚至是孙辈的生活状况。有些家庭家境殷实,衣食无忧,甚至全家都身康体健,事业有成,可是孩子的在感情生活上并不顺利,打架离婚的事情不在少数。对于这样的家庭,老人本应是安享晚年的时候,可是依然为孩子操碎了心。自己的孩子生活不幸福,他们的幸福就无从谈起。因为有着割不断的血脉关系,他们想装糊涂、装做眼不见心不烦都不能。
每次看到女儿从卧室里出来,鼓着哭得红肿的双眼,曲梦原的心里便泛起一阵苦楚。她希望女儿能够生活幸福,她也是过来人,知道世上没有不拌嘴的夫妻。可是她看到女儿女婿争吵,心中还是难过,更加令她心急的是,她面对这种情况却无能为力。作为岳母,她知道自己不便说女婿的不是,因为争吵并不一定意味的女婿有错;而她又不忍数落女儿,毕竟女儿正怀着身孕。
项海东看到曲梦原唉声叹气的为孩子的事情忧心,便开导她说:
“不用为他们担心了,小两口都是欢喜冤家,哪有勺子把儿不碰锅的,吵吵更近乎,吵不散的。”
项海东有着男人通常有的乐观,既信奉难得糊涂,又秉持着高度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