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张家公子的好意,陈卿很快便有点后悔了。
接下来连续两日,他通过各种方式、找了一切能找的人救弟弟,最后得到的答案仍旧只有送五十两银子这一条路可走,就连张安没两日也是垂头丧气的告诉他,自己已经尽力了,但这个姓刘的实在不好对付,他拿出十两银子给陈卿,让他不得已只能选择暂时低头。
眼瞅着弟弟已经在潞州大牢呆了五天,一想到他正在牢里受苦,陈卿就止不住掉眼泪,深深自责,又时刻担心那刘公公发现对联的事情也是陈相干的,弟弟更是身处险境。
几日来他被这种自责和害怕折磨的不像个样子,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
一天下午,陈卿又跑了一天劳而无功,正拖着疲倦的身体往住处去,突然身后一辆马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在他前方打个转骤然停下,他正在纳闷,只见车上一人,身穿青色布袍,头上系着一条浅色头巾已经急匆匆下车而来。
陈卿抬头看时,这人一身普通农家百姓的装扮,手上拎着一个看样子有些沉重的包袱,走起路来咣当咣当的响,仔细看时,不是伯父陈曩是谁。
他顿时喜出望外,远远的便跟陈曩招手,待他离自己近了,心头又涌起无限的委屈,恨不得一头栽倒他怀里,向他哭诉这几日来的遭遇。
陈曩则面色沉重,见了陈卿劈头就是一顿臭骂。
“你个臭小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跟家里说都不说一声,你真觉得自己翅膀硬了?相儿是你的亲弟弟,我的亲侄子,他要是在大狱里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后悔吧你。”
他怒气冲冲指着陈卿的脸:“你个小畜生,你真觉得自己长大了,什么都能做主了,你娘的,要不是老子消息灵通,相儿有什么闪失,看你爹回头不扒了你的皮!”
他骂骂咧咧,陈卿却一句话都不敢顶,只是低下头不敢吭声。半晌见他气有点消了,才连声赔不是道:“伯父容禀,孩儿确实是不想让家人操心,爹娘年龄大了,他们……”
“那老子呢?我就在潞城,你怎么就不能想办法通知我,你个小畜生,还有理……”陈曩打断他的话,瞪了他一眼道,“你给我在家里老实呆着,银子我已经带上了,我亲自去找那个刘公公,这事你就不用管了。”说着回头往马车而去,临上车还在骂骂咧咧。
陈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顿觉火辣辣的。
伯父去后,不到一个时辰天已大黑,却没有任何消息,陈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早早就在住处周围打转,他想着伯父必定有办法找到他这里。
果然,快到午时,他终于见到昨日那辆马车朝着天晚集而来,他看到陈曩下车,
一脸困倦,脸色却比昨天要好许多。
再仔细看时,伯父手上的包袱不见了,却拿着一张纸,那纸就像告状用的状纸一样,是展开的,上面隐约有字迹,尽管纸张有点大并不太好拿,陈曩却没有让他折一点,把它当宝贝一样两手拿起交给陈卿道:“拿着,拿着个东西到潞州大牢,让相儿在上面按个手印,交给牢头,即刻出狱。”
陈卿来不及细看上面内容,以为是赦免文书一类的东西,赶忙双手捧起,激动道:“伯,伯父,多谢伯父!”
他说着仔细看那纸上的内容,脸色瞬时一变,这哪里是什么赦免公文,居然是让陈相写一个声明,声明内容都写好了“自己年少无知,此次事件是受人蛊惑,愿收回上书,从此认真反思,不再生事……。
“这,我该怎么跟陈相说……”陈卿拿着纸张看了又看,眉头紧锁。
“你必须说,还必须让他签了。”陈曩正色道,“这是眼下唯一能救他出来的办法。”
他长叹了一口气:“该尽的力我已经尽了,刘公公那边人允诺,只要陈相签了手印,立马可以出狱,只有这个办法。那个姓刘的是既要钱也要面子。”
“可,可陈相的脾气,伯父你是不知道,他现在,他……”
“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今天必须让他出来!”陈曩厉声道。“钱的事情我能想办法,这个事必须你出面,你是读书人出身,又是他的长兄,知道吗?我不管相儿什么情况,总之你要安然无恙的把他给我带出来!”
陈卿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伯父坚定的神情,终究没有说出来。
……
潞州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