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卿想到的这个人自然是郡王世子朱勋潪。
他早就听说这个朱勋潪是当今沈王爷最宠爱的孙子,灵川王去世后他便被老沈王留在了身边,明明有自己的郡王府也不让去,老王爷这种偏爱让很多王子王孙很是嫉妒,只有陈卿明白,他是把对儿子的爱和期望都寄托在了孙子身上,想尽办法弥补对他父亲的遗憾。
“如果这世上有个人能说动老沈王去亲自过问一件可能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这个人一定是朱勋潪。”想到这里,陈卿告别伯父,直奔王府而去。
说来也巧,偏偏这段时间朱勋潪也没派人找过他,陈卿四处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老沈王眼看孙子整天闷闷不乐,心疼之下跟朝廷打了个申请,带他出游去了,眼下并不在潞州。而陈相的事情又耽搁不得,陈卿只能无奈的回到住所,耷拉个脑袋,连连摇头道:“完了,这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曩催促他多去牢里探望,自己也亲自去了两次,都被顶了回来,最后干脆被牢头告知对方不愿相见,这下连他也没了主意。
这日,他再出去活动,连日来四处打点除了各种花费不少外,整个人头发都白了很多。
陈卿则不时到潞州大牢门口守候,时刻监视着牢里的动静。
然而,事情总是这样,不想来什么偏偏什么就发生。
三日后的一个上午,和往常一样正在牢门口观望的陈卿突然看到几个狱卒大摇大摆的从牢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纸径直走向潞州州衙左侧的告示栏前,往上张贴。
告示一出来,周围便有路过的人围了上去,陈卿也赶忙凑了过去,却看到白纸黑字上大大写着一条堂审告示,内容是:罪人陈相,身为士子,藐视官府,诽谤朝廷,行刺钦差,数罪并举,三日后将在潞州衙门正堂过审定罪。
他顿时脸色苍白,心掉在了地上。
尤其是上面行刺钦差四个字更是如针般刺进眼里,让他胆战心惊。
“怕什么来什么,看来对联的事情这个姓刘的是知道了。”他大感不好,“行刺钦差,这罪名太可怕了。”陈卿越想越紧张,拔腿就往回跑。
找伯父商量主意,这是他情急之下唯一能想到的。
可眼下伯父在哪里呢,他则毫无头绪,只得马不停蹄往王府住处方向而去。
就在他匆匆过十字街往回赶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陈卿头也不回继续朝前,健步如飞,那声音也越来越急,似乎在追赶他。
“前面可是陈卿公子?”那人一边喊一边小跑着冲到他面前,气喘吁吁的样子。
陈卿看那人年纪不大,穿着也很朴素,稍微停顿下道:“你是谁,找我何事。”
那小子喘口气,半天才断断续
续道:“陈公子,我是潞鼎春二楼的店小二。潞,潞鼎春有人请。”
陈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边继续赶路一边着急道:“我现在有急事,谁也不见!”
他话刚出口突然想起什么“潞鼎春,难道又是那个姓张的?对啊,张安说他是世子爷的小舅子,怎么把他给忘了,郡王爷不在可以找他啊,通过他找世子爷,这何尝不是一种救弟弟的方式。”想到这里他停下脚步,“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他跟在那小二身后一路向潞鼎春而去,越是靠近这个地方心里越是百感交集,回想着告示里的内容,他开始恨这个地方,觉得正是这里让弟弟走上了一条死路。
临到潞鼎春门口,那小二却没有朝里走,而是转身带他到了酒楼不远处的一个庭院,说是客人在潞鼎春听留阁等他。
他更加觉得来人不一般,眼下救弟弟要紧,也来不及细问什么,他跟着小二朝里走去。
但见前方庭院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院前的垂花门楼精致华丽,陈卿急匆匆跨门而进,脚踩着小石子漫成的甬道,四面是抄手游廊,越往里走越觉得这庭院很大。一路上,但见园内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此时正值夏初,风吹花落,洒落地上,甬道成了花道,让人置身其中,悄然忘忧。
陈卿却不敢留连,弟弟危在旦夕,他哪里还有兴致观赏周围景色,头也不抬快步朝前走去,直看到前方山石点缀处有一阁楼,抱厦三间上悬着“听留阁”的牌匾,他才在小二的示意下用手轻拨开门前的珍珠帘,那小二随即交代几句,转身而去。
“这是什么地方。”陈卿一进去就愣怔住了,前方纱幔低垂,四下锦缎铺设,小巧精致的牙床,玲珑华丽的琴桌,香几,花瓶中散发出的幽香,这哪里是什么会客所,倒像是一座少女的闺房。”
他不敢仔细看,以为走错了地方,赶忙向后退了几步,正在彷徨,忽听到一声熟悉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