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顾姝睡得格外沉。
梦里没有梁颖,没有小顾姝,只有一张长着双凤眼、薄嘴唇的俊俏面庞。
昙国皇帝墨子良!
自此以后,顾二小姐的日常就是:学规矩、学规矩、安抚强忍不住怒火的星月姑姑,继续学规矩!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二十三日,星月姑姑才稍稍松口,允许她出院子去活动活动。
彼时的顾姝,已经被训练成了名门闺秀。衣不带风裙不沾叶,小碎步迈着,小手交叉着,抬首挺胸,脸上扬着自信的笑容。
而当她迈出琉璃院的门槛,确定星月姑姑再也瞧不见她时,紧绷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抖抖腿甩甩手,又恢复了平常走路的模样。
“这些破规矩,也太繁琐了。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简直比直男还直男!”顾姝气的跺着脚,连现代话都蹦出来了,“还好我只是待上一段时间,要真生活在这里,不等人来害我,自己先拿条绳子吊死算了!”
芸儿没有听懂她前面一大堆话,但最后一句听明白的,吓得死死拽住二小姐,“二小姐,你可不能死呀!从前那样艰难都熬过来了,如今您恢复正常,更应该好好活下去。”
“傻丫头!”顾姝拍了拍她的头,笑道:“我自然是要活下去的。”
她不仅要在昙国活下去,还要回到二十一世纪,要那个女人血债血偿。
“走吧,咱们先去给父亲请安,然后求着出门去逛逛!”
因芸儿是顾姝的贴身丫头,今后自然是要跟着入宫去的,也要跟着学规矩,小丫头这两日也是被折磨坏了。
如今主仆两个出了院子,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跑闹着往主院去。
“芸儿,你若是追上我,等你出嫁时,就赏你百十两银子!”顾姝打前面跑着,不时回头看着被逗得面色通红的芸儿,银铃般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着。
“小姐不害臊,什么嫁人不嫁人的?姑姑才教过的,非礼勿言,你又给忘了!”芸儿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跑,也不知是被累红的,还是被羞红的,小脸蛋儿红扑扑的。
“嫁娶乃是女子一生最大的事,岂能说是非……”顾姝刚出女墙,她的话便被生生地截断了,紧接着便只剩下了一声急促的“啊……”
墨子良走路时一向是眼观六路耳听方,这次却鬼使神猜地没有注意到前方,以至于他被来人撞得后退两步,才回过神来,本能地伸手去将撞他的人给拉住。
等他看清怀中的人是顾家二傻子时,神情立时从惊讶变成了嫌弃,想也不想地松开了手。
“啊……”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顾
姝已经跌倒在地上。刚才一撞一跌,令她两眼冒金星,神思也不甚明朗,开口便说:“谁这么猴急,赶着投……”
一个‘胎’字还没出口,便听到了沉沉的一声喝骂:“姝儿,还不赶紧见过皇上,向皇上赔礼道歉!”
她一惊,登时清醒过来,一抬头,正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双凤眼。
墨子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含着戏谑,嘴上却十分大度:“朕无碍,只是才刚听二小姐说,投什么?”
“呵呵……”这次,顾姝不是装傻,而是只能以傻笑来面对这种情况。谁让眼前这个人是皇帝呢?谁让她悲催地穿到了古代呢?
谁让她是个傻子呢?
眼看皇帝和老爷都在,芸儿早已吓破了胆,倒是很有勇气地上前来,将二小姐扶了起来,主仆两个重新下跪请了安。
“朕原本想着,二小姐再怎么不济,有星月姑姑教着,料想便是个傻子也能教出些能耐来。”怼人是墨子良一个隐藏的爱好,平素只能和满朝文武过过嘴皮子,但那些都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说急了只会搬出顾太后来。
如今得了这么一个受气包,皇帝显然很开心,说起话来也毫无顾忌,“是太后高看了星月,还是高看了二小姐呢?”
顾姝这一生吧,除了小时候受训时被老师骂过,没有还嘴更没有还手之外,许多骂过她的人,都没得到好结果。
她抬起头,望着面前的俊俏公子,心里再次默默地盘算起来:杀了皇帝,拿着五十万银子,威胁蛋小三将自己送回去,这个计划行得通吗?
但万一,时空机器还没修好怎么办?
她的脑海里,此刻有一黑一白两个小恶魔在打架,最终是商量的白恶魔战胜了邪恶的黑恶魔。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如此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后,顾姝才不甘不愿地开口请罪,“姝儿做错了,请皇上责罚。”
她这一开口求饶,墨子良反倒觉得没什么趣儿,脸上笑容一沉,说:“起来吧,朕还得低着头看你,脖子怪疼的。”
顾姝咬了咬牙,维持着憨笑,起身退到一旁,想要当个透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