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翘首以盼,第二天一大早,监狱里终于传来了大赦的消息。
旁边牢房里的女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爬到栅栏旁边,冲着奚弘拜了一拜,叹服道:“没想到先生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再下之前言语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奚弘听了,心里偷偷乐开了花,这不过是他昨晚上无意间听来的消息,被自己这么装神弄鬼的一说,还真把这人给唬住了。
不过想想也怪不得这女子被唬住,古人都讲迷信,更何况是一个蛮族女子呢?
“先生……你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是不是生病了?”
奚弘自知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热症状,他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道:“没……没什么,我没事。”
正在这时,一个狱卒走了过来,将二人的牢门都打开,嘴上说着:“你们两个也出来,去前面排队,等候登记造册。”
奚弘脸上稍喜,可算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了。
而一旁的那个女子脸色却有些沉重,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奚弘见状,走到她跟前问道:“我们马上就要出狱了,你怎么还是一副苦瓜脸?”
那女子退了两步,走到奚弘身后,低声说:“我这种贱民,没有户籍,待会登记造册,定会被指派当官妓或者奴婢的。”
奚弘一听这话,当时也愣住了,他这才想起,明朝的时候是有贱籍制度的,像他们这种战争俘虏,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被编为贱民,成为奴隶,要想摆脱这个命运,就只能靠贿赂公差,只可惜他此刻身无分文。
一想到这,奚弘脸都白了。但眼前已经没了别的认识的人,他回过头来,冲身后的女子小声说:“那怎么办?你有金银吗?外面有认识的亲朋好友吗?能不能使点银子混过这一关?”
那女子摇了摇头。
奚弘还想说什么,这时他前面的囚犯都已经登记完毕了,公差不耐烦的喊道:“下一个,别磨磨蹭蹭的,大爷我的时间可是有限的。”
奚弘急忙转过头来,赔笑道:“公差大人,小人这就登记造册。”
那公差提起笔来,问道:“你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家中还有何人?可有身份凭证?”
奚弘赶紧答道:“回公差大人,小人是昆明人士,姓齐,名黑狗,来孟养这边做生意的时候,不小心被土酋捉了去,身份文书都被抢了,因此没有凭证,家中此时已无老小。”
“哦?既是如此,便是户籍已失,无人可证了是吧?”官差说完抬头撇了一眼奚弘。
奚弘自然知道官差的意思,这时候该使银子了,可惜他确实是身无分文,就连之前身上这身行头也是从战场上的死人身上拔下来的,更别提什么银两了。
那官差随即又抬高了嗓门,问道:“是也不是?”
“公差大人,小人自然是有户籍的,只是此刻没带在身上,等小人出去了以后,一定不会忘了大人,一定亲自上门将户籍送到大人手中,包大人满意,您看……”
不等奚弘话说完,只见那公差大笔一挥:齐黑狗,贱籍!
“下一个!”
奚弘当即如五雷轰顶,眼前一黑差点没晕了过去,只是呆呆的愣在原地。
那公差见了,吼道:“你这样的贱民,老子见得多了,身上连个铜板都摸不出来,还想哄骗则个,哼,还不快快滚下去!”
奚弘急忙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小人刚刚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官差老爷发发慈悲,将小人算作民户吧,实在不行,军户、匠户也可以啊,求大人高抬贵手啊。”
那官差只是不为所动,见奚弘还不走,于是招呼一旁的衙役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拖出去啊!”
两个衙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一人一脚,将奚弘踹翻在地,骂道:“贱杂种,在这吵嚷什么?还不快滚出去,否则给你关牢里关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