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谦虚了。”他看着我,神色极为认真,“殿下是个极好的女孩儿,虽说生来不足,可是。。。。。。”
紫硫淡淡开口,“殿下,我看这天色,仿佛有些晚了。”
三王终是不忍,“今日一别,怕是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唐国魏国山水重重,夏国虽是在唐魏之间,可惜没有相见之理。若是我不再是这唐国质子,又有何道理能见到殿下?殿下真就如此狠心么?”
紫硫还未说话,唐国三王仿佛回了神来,淡淡道,“是某失态了。今日饮酒过度,像是略微有些醉意,三殿下身子虚弱,某也不好再烦殿下劳神。”
他站起来,眼角隐有微光,“今日一别,恐无来日,便只剩临别赠言,愿殿下,长乐,安康。”唐国七王狠狠瞪了紫硫一眼,便就上前跟着兄长,也不道别的便去了。
紫硫坐在原处,气的神色都变了,手中酒杯却平平举在胸口,半响后终于被他反手一摔,在地上碎的一塌糊涂。
我度他神色,晓得他极为气愤,唐国三王虽说并未显得如何失礼,但到底算是对他当众剖白,也不过是温和些的死缠烂打,他一直隐忍不发,现下到底是气愤至极。
白璧怕他吓到我,招手唤我过去,温和道,“可是累了?”又问我,“想回去了么?”
我还不曾开口,紫硫却是冷笑道,“你听懂了。”
他又问,“可是连你也要嫌弃我了?”他面目一瞬间有些狰狞,我有些怕,自己还未发觉,便已经往白璧身边倚去了些,他马上冷笑着站起来,“可是连你也觉得这奇怪了?罢了罢了,总归是我带累了你!”作势就要走。
我马上回过神来拽住他袖子,“你生他的气也就罢了,可我和你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吓我?”他不曾拂袖而去,我便再接再厉,“我虽然日日道你荒唐,可是这事上,你又没有什么错,莫说是他一厢情愿喜欢你,就算你同样喜欢他,我也照样要叫你一声阿兄,不过是你喜欢不喜欢一个人罢了,我做什么要嫌弃你?”
他转过身来看我,我心里松了口气,语气便严厉起来了,“我当什么大事情值得你这般凶我!一不顺心就要摔杯子砸盘子吓唬我,吓完之后扭头就走,哪里来的脾气!不说糟蹋东西也就罢了,现下那一地碎渣子,你也不怕伤了脚去。叫他们上来收拾了,你要走自己走去,我到底还是想多听两句曲子。”言罢把他袖子一甩自己坐了,转过身去不理他
片刻后,他低低地道,“是阿兄错了,不该凶你,这哪里有青璃的不是?只是他总是纠缠,我心里烦闷,一时便和你发了邪火。”他双手搭在我肩上,低低地道,“青璃不要生我气好不好?阿兄知道错了。”
他放软声音,我就知道他这火算是消了,只是到底不想惯着他,又根本不觉得两个男性之间的感情纠纷是什么腌臜的事情,两男两女抑或一男一女,终究不过是人性本身的痴缠,什么爱欲都是傻的,同性异性,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又有什么高下之分。男女之间不过是因为比同性多了一个后代,可是若是父母不相爱,子女到底不幸。这样说来,非要子女又有什么用处?三个人的不幸看上去比两人间的不幸更幸福?
他手从我肩上一松,跪坐在我身后抱住我,唤我,“青璃。”
我生的极瘦小,他双臂环我一周抱住我,和他双手环抱自己一般无甚分别,他额头抵在我颈项处,低低唤我,“青璃,你莫要生我气了。”
声音那般低,姿势又带着暧昧,我也不大好意思,忙从他怀里挣了出来,问他,“好了好了,你都给我跪下了我能不原谅你么?”
却见他眼角晶莹,嘴角却带着笑意,越发吃不准他的心思,便问他,“你这人,到底是笑还是哭呢?要是哭,便叫我一声阿姐,阿姐把膝头借你好好哭一场,若是笑,就别这样笑,我心里到底被你笑得不安生。”
“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夏国偏疼你一个。”他淡淡笑着,却也不起来,只是把头靠在我膝上,我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忙尖叫道,“快叫声阿姐来!”
他回我,“你想得美!”又道,“青璃,把膝盖借阿兄靠靠。”我顺了他,又尖叫着阻止他舒展双腿好把腿压到那碎片上,他靠在我膝上,也不重,我晓得他只是借力而已,又觉得他这样到底难受,便按了他头在膝上,和他说,“你晓得的,双生难分先后,平日看你比我早生片刻便唤你一声阿兄,今日,你可是欠了我一声阿姐的。”他懒懒散散地嗯了一声,片刻后又从我膝上爬起来,又唤了人去寻个人来,坐回了原位。
白璧看着我二人大闹,只剩温和地笑,我怕他一个人难受,便忙挪了椅子到他旁边,和他说,“你看他不要脸的,说了膝盖只给弟弟靠,却连声阿姐都不愿意叫。”
他轻抚我的发,不发一言,那边歌姬已来,端庄行礼后款款而行,坐到帘后,却是个抚琴的。我问,“你可会琵琶?”
那人愕然曰,“只会抚琴。”
那就可惜了,我爱人弹琵琶,在我看来琵琶伴着小曲极为妥帖,也是这几年才有人会琵琶,不论何处,有人能奏琵琶实在难得的紧。
又何况琵琶算是俗陋,暂时还不登大雅之堂,琴声却因为人人赞它高雅所以不会伴唱俚俗小曲,所以爱先前那女子极盛,现下她只会抚琴,心里到底怀念先前那人。但是又知道无故叫她出去是极羞辱的行为,不好叫他换人。
白璧见我兴致恹恹,便道,“让她先奏几曲,我们今日就回去,下次再来吧。”
我点点头,便叫她挑自己喜欢的奏上几曲。
她性子到底是好的,也知道我们算是留了面子给她,便沉吟一会,起手便奏了孔雀东南飞。
我心里尴尬,便只取了白璧的扇子在手里端着看。
到底为什么要有孔雀东南飞这只乐府曲子?真的是令人打从心里感觉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