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各宫的嫔妃都聚到了皇后的凤盈殿,向皇后请了安后再同皇帝共赴梅园赏梅。
今日是赏梅的日子,任谁都是往浓妆艳抹里打扮,只有许玥略施粉黛,髻上仅一支玉簪,衣裳是朴素无奇的淡青色,她在人群中安安静静地站着,一语不发,微微被风吹红的双颊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她本就生得美,脂粉只会将她不俗的气质添上些平庸。
阿琯跟在徐袅身后,远远地就看到了许玥,周遭的人都穿红着紫,她虽打扮得简单,却能惹得人注意。
走在最前的那个高大的男子,便是当今皇帝——慕予,他的身侧是皇后——纳兰氏。纳兰氏是左司马纳兰戈的女儿,纳兰戈如今在朝野上权倾一时,纳兰氏皇后的位子坐得稳稳当当,内有纳兰氏,外有纳兰戈,不知慕予心中作何感。
阿琯一路走一路思忖着:这皇帝可不好当。
行至梅园,拦不住满园沁人香,都说梅花香最润心脾,红梅养眼,梅香润心,再有些红梅被风吹落零零飘入积雪,那也是梅香雪暖,本是有些寒意的冬,却也压不住这一枝枝芳华绝代了。
许玥缓步行至慕予身旁行礼:“皇上,嫔妾看这红梅倒是想起了曾读过的诗。”
慕予显然有了些兴趣:“你且说是何诗?”此刻慕予看向许玥,而在后面跟着的阿琯则看到了慕予的脸。峰眉可聚星辰,冽眸可容百川,薄唇轻启,一眼足以沦陷。
阿琯愣愣地看着慕予,她以为司空季是最好看的人,可慕予却不一样,司空季一双桃花清眸,而慕予少了他的邪气,多了些帝王该有的不凡气宇。
许玥笑着摇摇头:“皇上不应该问臣妾,而应该,先看看臣妾。”语罢迈着莲步到一株梅树前,抬手舞袖,素裳有些单薄,一舞而起,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起若飞凤,落若静鹤。红梅映衬着淡青色的衣裳,渐渐地透出些淡红,一拂袖一摇裙,淡红又愈深。
舞愈烈,红愈见。
直至淡青色成了完全的红,裙摆上竟有了些墨色,许玥便吟唱起来:“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清雅的小调却是占尽了风情。
随着许玥的歌声,那墨色竟在一点点变幻,最后墨色凝成一首小诗烙在裙尾上,正是方才许玥吟唱的那首诗,而她头上的玉簪竟也映现了红梅的图样。
众人哗声一片,慕予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些惊叹。
“嫔妾在皇上面前献丑,还请皇上赐罪。”许玥急忙蹲下身行礼,可眼中是藏不住的欣喜。
“你本无罪,何来赐罪一说,起来吧。”慕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光,不动声色地将许玥扶了起来。他心中明了这是什么把戏,可他知晓许玥的心性是做不来这事的,他倒有些好奇幕后主使究竟是个什么人。
当夜夜宴过后,慕予便去了毓秀堂歇息。
阿琯听身边的宫女都在议论,也不说什么,走进霖铃轩服侍徐袅更衣。徐袅夜宴结束回到宫中后大发雷霆,摔了好几件名贵的瓷器玉器,阿琯曾是许玥的贴身宫女,徐袅自然拿她作出气筒,直接将茶盏摔向了阿琯的额头,阿琯倒是忍了下来。
徐袅的气还没撒完,疯妇一般骂骂咧咧:“瞧她那身衣裳!好好的青衣居然成了红衣?!狐狸精!等太后娘娘回来,我定要禀明太后,宫中出了个狐狸精,这可是大事!”她又狠狠地瞪了阿琯一眼:“我知道,那个贱人才没有那么好的本事,一定是你对不对?”
阿琯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回答:“奴婢不知道贵人您在说些什么,时候不早了,贵人也该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