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潇湘笑道:“小安,不是我不想和你细说,实在是……”
裴安讽刺道:“实在是你会忍不住吃醋是吧。”
万潇湘还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裴安叹道:“你老这样,我都有点想不起来你以前是什么样了。但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干嘛非要装出这个样子,你不觉得怪累的吗?”
听到裴安的话语,万潇湘刚刚回忆起夫人时脸上甜蜜的神情不见了。
裴安一看情况不对,道:“你若不想说就别说了,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万潇湘把目光移到那株柳树上,轻轻道:“这没什么不想说的……就是她其实不喜欢我。”
裴安吓得倒退了一步,震惊道:“你说什么?”
万潇湘道:“我的夫人不喜欢我。她喜欢温文尔雅,会吹笛子给她听的那种男人。”
裴安刚刚不是没有听清楚,而是太过于震惊,下意识地想让万潇湘重复一遍。可是看着万潇湘的表情,她便有些后悔。
似乎重复这句话,对万潇湘自己而言,就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他刚刚说起他的夫人时,脸上的表情是这样的甜蜜,即便是对他说话只说一半的行为很不满,裴安也打心底里觉得他与他夫人应该是幸福无比的一对夫妻。
可是现在万潇湘却说,他的夫人不爱他?
裴安平静了一下情绪,下意识地便想转移话题:“那什么……我看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吃午饭了?我听说这儿紫薇阁的醋鱼特别好吃。”
万潇湘也不理裴安说了什么,还是看着那株柳树,淡淡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怜?”
裴安被他道破心思,不由得有些结巴了,道:“这个……我,我要是说没有,你信不信?”
万潇湘也不理她作何回应,缓缓道:“其实我一点也不这样觉得……她那样的人,我能娶她做妻子,已是我天大的福分了。虽然她现在已经……”说到这里时,万潇湘沉默了,过了许久方继续道,“可是我,至今都觉得,与她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裴安看着他,原本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如今为了一个改作他人妇的女人成了这个样子,心中越发难过了,也越发不知如何对他说这个事情。
万潇湘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裴安,强笑道:“不说这些了。我本来陪着你,是陪你散心的,怕你因为君谨失踪做出什么傻事来,不是让你听这些事情的。”
裴安强笑道:“那,咱们去紫薇阁吃醋鱼?”
万潇湘点点头,笑道:“也好。我也听说只有那处的醋鱼是用上好草鱼做的。”
这时候他看起来,又是那个温文尔雅,会吹笛子的江湖侠客万潇湘了。
本来裴安也不觉得他这样有什么不好,但现在裴安却更想认识那个成亲之前的铸剑山庄庄主,叶劫。
在去紫薇阁的路上,裴安一直在想怎么和万潇湘说他夫人的事情。
说是一定要说的,可是怎么说,在什么时候说,却要好好想一想。
可是这短短的路上,裴安也想不出有什么说辞是能不伤到万潇湘的。
抱着这样的愁思,裴安觉得便是这声名在外的醋鱼在口中都失了味道。
这时候恰好万潇湘借故离开,裴安看他的模样多半是要去把帐给结了,便趁他不在的时候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把心思转开。
不论如何,美食当前,若不能专心品尝,便是对它的辜负啊!
这时候,裴安听见她旁边的那一桌人在说那女说书先生家和那妇人的纠葛,便饶有兴致地支起耳朵来听。
“我觉得那魏氏,也未必有多良善了,就知道挑软柿子捏!谁不知道蔡先生为了出来说书已经和家里断了关系了?”
“可是人家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中顶梁柱变这样去了,你气不气?那蔡家是有钱,几个五大三粗的护院在门口一站,那魏氏哪里进得去报仇哦!那说书女,说是跟家里断了联系了。可是这亲人啊,不就是断了骨头连着筋的嘛!伤了这家中独女,蔡家指不定又多伤心呢!”
听到这里,裴安忍不住上前问道:“二位大哥,小弟初来此地,听你们这对话,又是感兴趣又是一头雾水,不知二位可否行个方便,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男子挥了挥手,故作老成道“嗐!这故事呢,说白了就是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这蔡家和魏氏婆家刘家,本是好几代的邻居了。可是呢,就在几十年前蔡家突然发迹,就想着把宅院扩一扩,可那刘家说这是祖宗留下来的,死活不肯搬。蔡刘两家,谁家宅子不是祖宗留下来的呢!这便谁也不肯搬,便这样僵持着呗!不过蔡家可能是还想着做表面功夫,平日里对刘家还是客客气气的,谁能想啊!”说到这里这男子用力拍了拍大腿,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方继续道,“刘大柱,刘家当家的,病了以后这蔡家便露出为富不仁的狐狸尾巴来了!”
那男子又拍了拍大腿,道:“便是数天前,刘大柱和那蔡家老爷都发了高烧。那时候蔡家说一个人的药是抓两个人的药也是抓,便央了魏氏去抓药,免了他们跑一趟的麻烦。这代人抓药呢,也不是免费的,他们会再给一点跑腿的钱,其实便是要借这个接济一下刘家的意思了。我那时候还想着蔡家人真是善心呢,没想到这黄蜂尾后针在这儿等着呢!”
裴安追问道:“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