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章身形晃动,发疯般将手中的软鞭直向黑无常抽过来。
黑无常背靠墙上奄奄一息,已经避无可避,他惨笑一声,非但不躲,反而直冲丁章冲过去。
丁章的鞭子不偏不倚正好抽在黑无常的头上,登时将黑无常的头颅打的粉碎,脑浆与鲜血流了一地。
可惜,他未能有效控制自己的愤怒,身形也实在去的太快,已收不住自己,他的身形也不能再有任何变化。
就在他将黑无常抽死的同时,黑无常的左爪也如刀一般插入了他的胸膛。
他们两个人紧紧搂抱而立的姿势,看上去不像同归于尽的仇敌,倒更似久违不见的恋人那般甜蜜。
朔风苍劲,阴云密布,不知不觉,天上竟又飘起了雪花。
雪花终究遮不住哀伤,冷风亦吹不散悲愁。
良久之后……
山道上哒哒哒走来一头小毛驴,毛驴上端坐着一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道长。
他似乎发现了茅屋的异样,催动毛驴径直来至院中。
老道看着屋内早已气绝多时、浑身冰冷的几具尸体,摇头叹息:“唉!这又是何苦!”
他转向屋外,重又看看倒卧雪中的云谣,伸手一搭,摇了摇头:“毒行八脉、身受重伤,纵是华佗复生也不可医。我看,普天之下也无一人能救得了你,可叹!可叹!小兄弟,请恕郑辛通无能为力!”
毛驴哒哒的蹄音渐行渐远。
突然,一声冷哼:“郑辛通这个老杂毛,自己救不了,却如此小看天下之人,也罢,相逢即是有缘,待我来瞧瞧!”
“咦……”
……
问世间什么才是巅峰?最高的山?最卓绝的武功?抑或最瑰丽的人生?
可叹,自古圣贤多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譬如大胜关下这家百年刘伶老店,老店地窖中醇厚绵长的刘伶醉——千古留名。
这酒,不但可供开怀畅饮,酒逢知己千杯少,一醉解千愁。还能治病、救人。
它既可以治天下游子不尽的相思,也能救痴情之人难舍的真心!
老店那个长着一张胖胖圆脸的掌柜从未见过这么大方的客人。
“我出双倍的价钱,要三十坛最好的酒,记住,要二十年以上的陈酿,送至对面悦来客栈,要快!”
悦来客栈的后院已经被人包了,据说是一位出手相当阔绰的大爷,同样也是双倍价钱。
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生意人会跟钱过不去,所以,酒不但是最好的佳酿,送得也极快。
客栈的后院也已空了出来,空得八匹马的大车都可以直接驶进来。此时,就有一辆八匹马的大车停在后院中,停在初开的梅树下。
“给我准备一只烧洗澡水的大铁桶,再要一大炉旺旺的炭火。对了,还要一套干净的衣裳。另外,单子上的这些东西也都要,价钱同样出双倍,要快!我要在一个时辰之内见到所有的东西!”
悦来客栈的老板点头哈腰:“包在我身上,我敢保证绝对不超过半个时辰。”
……
东西已备齐,火已燃起。
一坛又一坛的好酒像水一样倒进了洗澡桶中,炉火吞吐不定的舐着逼仄的膛壁。
云谣全身上下被脱的赤条条的安坐在酒桶中。
可惜,此时他双眼紧闭,无法看到愈来愈重不断腾空的热气,更看不到热气后面那一双晶晶闪亮的眸子。
云谣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美的梦。蓝蓝的天,洁白的云朵,松软的土地;一阵又一阵温暖的春风。
可是,没过多久,自己好像又掉进了一堆火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愈来愈热,愈来愈热……
热气腾腾,不断上升。云谣紧紧咬着的牙关渐渐开始松动,他的脸上、额头缓缓渗出了汗水——乌黑腥臭的汗水。
汗水愈来愈多,从他的手臂、肩头、乃至全身不停的往外渗出这种乌黑腥臭的汁液。直至渐渐将桶中的酒全部染成黑色。
三遍过后,酒方转清。
此时,随着一声清咤:“起!”只听“夺”的一声,一枚暗器从云谣体内飞出击在桶壁上。
一枚又一枚。
随着最后一枚暗器起出,又是一声清咤:“着!”
刹时,桶中的酒被点燃,冒出尺许高的蓝色火苗。蓝色火焰不停舐着云谣,他僵硬的脸上渐渐有了表情。
良久之后,随着一声“起”的喝声,云谣紧咬的牙关终于松开,一口腥臭无比的乌水直喷出来,云谣的梦也与他的人一同醒来。
有些梦当然是愈早醒来愈好,譬如恶梦、怪梦、白日梦,但有些梦却美的让人情愿永远活在那儿不愿醒来。
不管云谣愿不愿意,他还是脸色绯红,悠悠醒来。他有点不敢相信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前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