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不认识那个少年。他想问些什么。因为六皇子还活着。六皇子活着很不好。
“阿弥陀佛。”云心口念佛号。他知道六皇子还活着,其中的变数一定在这少年身上。但是也不知道这样一个不过二十是少年是怎么改变这一切的,或者离国的那位皇帝陛下给出了新的筹码,也不知道自己身后那位暴躁的胡国皇帝还能不能给出新的筹码,更不知道身边这为孔习先生是谁的筹码。
但是云心有一个问题是不得不问的。
“这位小施主。”云心双手持佛礼,微微欠身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施主是谁?施主从哪里来?施主要往哪里去?”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这是世界上最简单的问题。
这也是世界上最难的问题。
少年听到云心的问题,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闭上眼,闪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每次见面都说自己家男人又打到什么猎物,邀请自己去吃的丁婶。
那个干完农活就蹲在地头上哼着不知名小曲儿的老刘头。
天天不想着收成好坏只想着考中个秀才,满嘴里之乎者也呜呼哀哉的陆生。
丁春雨,刘金,陆白。好像村子里每个人都有名字。那个对自己最好的老人家也有名字,她叫许二娘。
可是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过名字。村上的人都叫自己小子。那个慈祥的老太太叫自己儿子。
我从哪儿来的呢?丁婶是从隔壁村子嫁过来的。老刘头是土生土长一辈辈传下来的。陆生是屡试不中从京都逃婚过来的。老太太是跟着丈夫与胡国人做生意,丈夫被胡国人杀害,无奈安家在这儿的。
那自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老太太说是在村边的小溪处和自己相遇的。那时候见到自己傻得可怜,就带到家里了。想起来了一些,那时候老太太让自己管她叫老娘。可遇到老娘之前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呢?自己好像缺失了某些记忆。
我要到哪里去?我又能到哪里去呢?
少年想着自己和老娘已经相依为命四个年头了。每天打柴,售卖,买米买菜。这样的生活很不错。去哪里好像都不对。
嘶嘶。噼噼啪啪。
思想是超越时间的存在。满满的思绪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
少年身上闪耀一道道的蓝光,睁开眼,从眼里喷出火焰。
“这是走火入魔了吗?”孔习和云心对视了一下。身边的张吴谋也惊讶了一下挪开一步。只有萧炎恨上前一步,用那只被自己咬掉了一小块肉的手紧紧握住了少年的手。
仿佛是有什么在身体里游走,嘶嘶发麻,但是萧炎恨还是紧紧的握着这少年的手。
少年瞥了一眼萧炎恨。想到了山里那个笨的要命的女人,也想到了那个老太太,或许自己应该称呼她——老娘。
少年翘起了嘴角,萧炎恨的身体也不再发麻。
少年找到了自己的答案,朝着那和尚拱了拱手:“这位大师,问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是么?”
“阿弥陀佛。”
“若是按你们佛家的说法,我是我,我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施主有慧根,贫僧不如。”
“当然,要是按照你身边那位儒家高人的说法,我应该是学生,从无知中来,像求知中去。对么先生?”
“先生高人也,末学不如。”孔习抱拳鞠躬。
“不过我要是这样回答,怕是这位张道长不是很喜欢罢。若是按道门说法,我是虚无,从那虚无中来,到哪虚无中去,对吗?”
“无量天尊。”张吴谋也去了无赖模样,一脸肃穆的捻指行礼。
“不过这都是诸位所求的答案。”少年又翘了翘嘴角,很好看,又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或者是刚才,或者是一个月前的一个时候,我才真正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我从来没有一个名字,那么我是谁呢,不如我给自己起一个好了,老娘对我那么好应该不会在乎。
“我是王寻欢。”说着一指远处的山:“我从山下的小村庄来,要到京都去搅携风雨杀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