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低头看着许砚书笑道。
他衣甲上沾了不少山贼的血,发出的腥味令人闻之便想呕吐,此刻笑出来,犹如地狱里的恶鬼。
但他的话却偏生给了许砚书希望。
“只要王爷放过我们一家,今后砚书必定唯您马首是瞻。”许砚书激动的道。
他心中窃喜。
自己竟然误打误撞,反而要将这个大难化解为机遇了么?
他仿佛看到父亲在夸赞自己有本事,看到了自己凭借这股东风青云直上的样子。
然而信王的下一句话直接将他打入尘埃。
“就在明日,你姐姐大婚当天,本王亲自送你们一家子团圆。”
原来,却是这么一番团圆啊!许砚书心底一沉。
信王说着,忽的又大笑起来:“哈哈——大喜大悲,也算全你许家当年的大恩大德了。”
他盔甲上的血溅到了许砚书脸上。
“姑父!”
却是高志远与二柱两人过来了。
“来得正好,志远啊,本王这里还有一桩小事要你去做。”
信王说着,便拿出一个已有些破碎的金锁。
“高家幸存的下人说,当年你姑姑产子那一日,临死之时她命人将孩子抱走,那孩子的脖子上挂有一个长命锁,与这个一模一样。”
“找到那个长命锁,就能找到姑姑的孩子!”高志远既惊且喜道。
“没错!”信王点点头。
“可是长命锁大体上都是相似的,这要找到猴年马月。再说若是那个人已将孩子带离永安县了呢?”
二柱踌躇着说道。
见他插嘴,信王却也不恼,反而还对他笑道:“我已有猜测,只是还不能作出决断。”
他的态度出奇的好,全然不似刚见面那时候的阴晴不定。
想到他刚才所说的话,二柱心中不由微微一动。
见他低头思考,信王笑着摇了摇头,与高志远道:“志远跟我出去一趟,姑父有几句话要交代你。”
说罢,便先出了营帐。
高志远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
他们姑侄二人的私密话,二柱虽然好奇但也明白那不是自己该了解的,故而并不感兴趣。
倒是瞧着地上,已落魄得不成样子的许砚书,二柱微微一笑。
“这不是恪守礼节,自比磊落君子的许公子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地步?”
二柱蹲在他面前,惊奇的问道。
听见他的声音的时候,许砚书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卑劣小人,落井下石算什么君子所为!”
许砚书铁青着脸,他现下被守卫绑起来,又挪动不了,只得将头转到另一边。
“当日王家的酒席上,许公子说绝不会与我这个小人同处一室,若在室外,也要我退避三丈,如今怎么就没有动静?”
“莫不是读书读了那么多年,良心已经被墨染黑,要与我这个小人同流合污了?”
二柱又笑着问道。
那一日,他当众受那样大的侮辱也不曾反驳。如今两人易地而处,轮到他来讥讽许砚书了。
“我呸!”许砚书猛的将头转过来,朝他吐了一口痰。
二柱往后一跳,躲开了。
有些无奈的道:“这就是君子风范吗?果然不同凡响。”
许砚书冷笑:“少得意忘形,你不过是运气好攀上了个贵人,说到底不过是人家的一条狗!”
二柱心底哂笑,狗么?像自己这种没有利爪与獠牙的,想当狗人家都不一定要啊。
不过这些心底话,他自然不会与许砚书明说。
看着许砚书,摇头揶揄笑道:“可我刚才站在营帐外头,好似听到有人迫不及待的想当信王殿下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