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周齐是他带回王家的,也是他苦心撮合了周齐和春花他们两人。
可如今,一个已经魂归地下,另一个也正被收押在狱里,等朝廷那边派来新的知县,定会追责问斩。
周齐是自作自受,可自己那个可爱听话的好妹妹却是无辜的。
一想到这儿,王逸轩只觉得心脏很是疼痛。
近来遇到的事儿太多了。
先是李玉麒和李县丞的阴谋,再就是妹妹出嫁,然后自己要仓促娶亲,又突然遇到岳丈岳母被斩首——
一连串下来,整得他是心神不宁,不能好好念书。
虽有前世的底子在,但王逸轩仍是有些不自信了。
二柱与他别过,便直往就近的一家成衣铺走。
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这样高深的境界不是凡人能达到的。
人活着最基本的就是衣食住行,其余的一切都是为此而铺垫。
能够视这些如无物的,二柱所知道的最著名的也只有一个五柳先生。
这样一个隐逸者,是怎么在历史上留下自己大名的?二柱想不通,也做不到。
进了成衣铺,那略微丰满的徐娘掌柜,便是笑着迎客。
也不见她因着二柱穿着而有什么轻蔑之举,比醉仙楼的那个龟公素质好上一些。
不过这只是表面,至于这掌柜的内心好似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瞧她紧盯着自己,生怕自个儿抢了几件衣服跑出去般。
二柱微微一叹。
……
醉仙楼。
十几年前在永安县歇脚之时,信王也曾流连过这种地方。
只是那时候的永安县,远不如今日之况。
那时的醉仙楼,也还是一个小酒楼。
“许有直虽是通敌,但这个知县当的还不错!”
信王饮着酒,与同坐一桌的高志远笑谈道。
高志远却有点赌气,痛饮了一杯,撇嘴道:“若是我祖父还在,定比他做得还要好!”
闻言,信王笑着摇了摇头。
他是见识过的,高家那老头有多么的贪婪和自大。
看上高氏,便是因为公堂之上,她当众指着父亲怒骂,说他是污吏。
周家的周老太爷当时要硬娶民女为妾,那女子已是定了亲的,后来男方家里告到衙门,高知县当场就将那男子判了充军。
高氏却站了出来,喻以伦理道义,将那对小鸳鸯救下来。
虽已记不清高氏的样貌,但信王犹记得那时年轻气盛的自己,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个敢于替别人伸张正义的女子。
那样的敢爱敢恨,惊艳了他。
只是后来,所有人都变了。
见他陷入回忆,高志远也是叹了一口气。
“如今姑姑的孩子已经找到了,是否要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他问道。
前头那个当铺掌柜的已经给找着了,就在信王监斩之前。
有他提供的线索,再加上信王本人有自己的思路,已经查出个八九不离十。
信王摇了摇头,“不行!若是知道我还有一个儿子,大哥不会放过他的。文儿就是因此,才……”
他情绪有些低落,没再说下去,高志远却已经大致听明白了。
信王世子杨承文,就是因为防不住大皇子秦王的暗算,成了昏死过去的活死人。
信王是在担心,若姑姑的孩子——也就是自己的表兄弟,真的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恐怕也要遭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