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夏天。杏花村部院内,武大叫过来几个人:
“我觉得这一天就你们几个什么正事也没干哪。我这一天在大喇叭筒子里喊得震天响,各生产小队都听进去了没有哇?是不是还都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呢呀,那对门的第三生产小队,你们都下去摸牌了没有,三队队长孙庆文怎么一直没有动静啊,还有朱茂队长哈,我上来这么长时间,他也不来大队汇报情况,三队还是不是杏花村人吗”?
“主任,不行啊”,一个捂着腿的小青年:“三队社员根本沒听你在大喇叭里讲的话,街道裁弯取直有人不愿意,说没院子了,竟公开放狗在门前叫。有很多户我们跟本无法接近。他们原来都将狗藏在地窖里、柴和堆里,等打狗风声一过就放出来。你一去三队的区域,就都出来汪汪叫了”!武大想了想:
“章二利,你把三队孙庆文给我请来”!章二利又指使王云才:“王云才你去,把孙庆文给我叫来”。王云才跑步出了大院,等他们看不见了便放慢了脚步。到了三队院内,正见孙队长在倒下茬:“男工一组将四十二垅土豆起了,女工二组跟着男工拣土豆……”王云才冲他小声嘀咕,他冷不防就是一嗓子,吓得王云才一耸肩:“大不了我让位给他们!”
孙庆文虽然脾气大,细一想不是王云才的事。于是横晃动着步阀进了村部的大院子,他黑黢黢的面孔,个子高大,给人印象是天不怕地不怕,尤其是嗓门儿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因此都叫他孙大虎,生气时喊一声让人耳留余音:“谁找我干什么!”武大听对方不怵硬,于是将自已天性的暴躁脾气也调动了上来:“孙大虎!你别不知好歹!你认不认我我都在这位置上,不服当心我叫人帮你一把,咱们到屋里去慢慢细谈……”
“呵呵”,孙庆文一声冷笑,掏出烟口袋卷了一支烟,瞅了王云才一眼:“去,把他拿下。”
王云才在三生产小队时,因体格差,孙庆文一直照顾他,给他俏活让他看地,并且每天还多加一个工分是十一分。他已经听他话习惯了。此时他向同人递个眼神,两人果然架住了武大。武大晃动着肩
“哎,这这这你们干什么?我让你们去拿孙庆文!”
“哎云才!”章二利和张来兴赶过来了,云才这才松了手,武大冲章二利嚷起来:
“这是什么玩扔呀!孙庆文,你们三队在你的带领下很落后了,你知错吗?”
“我是三队社员选上来的。我是生产队长,只注意抓生产,在其位就应该作点正事,尽弄那些没用的,总和狗过不去干什么,它干它的你干你的,狗看家护院,社员在地里干活也放心。”
“你们三队社员的街道裁弯怎么回事,狗把人咬了你知道吗?”
“那还怪咬吗,你说你们打着保护各家各户的名头乱窜,没事专找社员的毛病。没狗的人家,你们就把人家院子里的黄瓜给人罢园了。街道裁弯都要裁着房子了,那玩扔弯就弯点,什么事一刀切不合适。光顾着搞名堂,不人村民苦衷。”
“好,好。说别的没用了,我要考虑你们三队该换生产队长了!”
“有精神头,把村里砖厂烧窑没煤停火的事解决了,何必都弄得苦哈哈的,没别的事我下地去指导生产去了。”孙庆文走了。
武大站在那里没词儿了。章二利发牢骚:“这还了得了,三队问题必须解决。”张来兴补充说道:
“没别的办法,发展三队的年轻人,才能取代他,目前看,三队青年中有影响力的是石汉、夏文奎、朱雪倩。”
朱雪娇来找石溪竹。石溪竹放下手中镐头,从宅院的菜地里走出来:“来啦雪娇。”
“大队张来兴和章二利找我谈话了,要成立文艺队。各生产小队都不愿派社员出来,都提议学生现在没事,让学生顶替社员来参加活动,免得耽误农时生产队倒下茬。于是找我张罗一下,我来和你商量你看?同学们都爱围你转听你的,这几年,你玩得花样,用电筒演电影,画玻璃、纸片剪皮影,还有,将以前大人们排演《向北方》的道具拣来也演起了《向北方》。你有号召力,我的意思是你出面招集一下同学呗。”
石溪竹帮朱雪娇招去了同学,自己便继续拿镐头在自家院中菜地起垅。不大功夫,朱雪娇又来了,告诉他:“溪竹,章二利打发了陈小燕,还有张玉成孙女张小霞和李雁秋。”
石溪竹气不公去见章二利,说了一句:“你这有点过分了吧,我们还都只是小学生。”
“一点也不过分,我对她们还不同对于对王文祥呢……”
石溪竹转身怒视章二利:“请问你的眼里还有没有好人”?
“呦!我并没有说你,你倒是够性急的。就因为赵文清找你父亲写的那份村史,赵文清放弃了我做村一把手接班人的,这简直是在扼杀优秀人才”。
“就你这样还优秀哇”?
“噢”,章二利讥笑了一声:“小娃娃也不难看出你有才华过人的一面。但是还小哇,显得幼稚多了,李世昌比你有分量吧,现在怎么样了”。
“你的话是不是在说,我也该走了呀。”石溪竹转身便走。
“慢,你不一样”,章二利叫住了石溪竹:“我不是怕你石家能文能武,关键是你走了,我怎么交代?每年的文艺汇演,还指望你家的乐队呢。都叫我章二,说我酱糊脑子,其实我的脑瓜清醒着呢。就你这一身犟脾气,量你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先留下吧”。
“那我不想留下呢?”
朱雪娇拉住石溪竹:“算你帮我了。”
章二利讥笑着走了出去。初建涛面向赵月环暗瞟二驴:
“他算个什么,一时的小人得势,最后,还是骆驼再瘦比马大是吧”。赵月环只是瞟一眼初建涛无语。
一直没有说话的姜艳,见章二利走了,才问大家:“我应该怎么办呢?”初建涛对她讲道:
“你和我一起代表二队来的,不能打退堂鼓。大家不用听驴叫,他制造动感是生怕别人忘了他的存在,其实村里很太平”。
果然章二利又在村大队部大喇叭筒里讲话了:“全体村民注意了,通过最近我下街走访,发现村里出现了一些不认识的人。为了防止流动人口偷盗破坏生产,维护全村安全,谁家走亲串门的要到村部来挂条……”
在村部院内的一场会议上。章二利精神抖擞,腰扎皮带,但裤子旧得不行。相比之下,张来兴的一身新装,又是个有文化的英俊帅哥,显得格外养眼。二人一唱一和讲话:“根据目前村里的情况,存在不安全因素,不许陌生人随便出入,要互相接受监督。你们当中有没有来亲戚的没有挂条的?”
这时,下面的張玉成举手了“我发言”,章二利马上冲他喊:
“你说吧”。张玉成发言了:
“你看这样可以吗”?
“別罗嗦,说正题”。
“你看这样行不行?挂条有时找不着您不在,太麻烦。有走动时就弄点动静什么的,这样周围邻居就都知道了?”章二利想了想:
“这个办法…还真行,就这么办了”。张玉成身边的亲家公王文禄,他觉得不妥,便低声责备张玉成:
“你你出的什么主意呀,磕碜不”!张玉成不以为然:
“这样不是省着跑大队部来挂条了吗”!章二利发现他们在说悄悄话:
“唉唉你们在下边嘀咕什么呢”?
张玉成的主张得到了任可,他非常兴奋,赶忙直起驼背来又问:“为便利互相监督,那上下班还用不”?
章二利想了想回话:“也需要有举动。”
“得,这这……”王文禄掐了张玉成一把。
张来兴伸脖望了一眼喊道:“还有王文祥的问题……”
张玉成在下面又举起手来:
“我发言”!章二利点头:
“好吧”。那张玉成凑到王文祥身边:
“你说为钱干啥呀,思想那么落后呢,你都给咱们丢脸……”
同学们开始排练节目,他们推开了村部的俱乐部门,见地面上是一层被踩踏起来的尘土,那舞台的正中间,是一堆踹碎了的纸糊秸秆人和破衣服。为避免尘土进入鞋里大家翘起脚前行,将舞台上杂物清理扔出窗外。这时,石溪竹看见窗外王文禄也来帮助清理了:“老王头也来帮我们的忙呢。”初建涛抬头看见老王头抱走的只是旧衣服,说了一句:“平安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