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干坏事了吗”?
“没有哇,你呢”?
“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错沒错还不是我爸给定吗?反正咱俩谁错都一样,有一个人错了都挨打”。石青笑了:
“我爸最常用的打法,最爱打后脖颈子巴掌,你不知道,这几回我都沒太疼,都是你才真疼的。”
“那你怎么弄的呀?”
“大队汽车库里扔着十来张打坏的鼓皮,都是好牛皮的。我拣来了一块,垫在了脖颈处的衣服里了。今天,我将大头钉朝外按在牛皮上了许多,我可以不怕打了”。石溪竹边走边算计着一天的劳动项目,是否有忘掉的:
“鸡猪都喂了,饭也做了……白菜地的水我也浇过了……”
哥俩进了屋,石成雨点燃了一支手卷红烟叶正等着他俩的到来:
“升中学,可是石青现在你都十七岁了,再念四年可就二十一了,这么大年龄都应该取媳妇了,还背书包上学多难看”?石青有情绪:
“你为了让我们在家多干活,我们都是九岁、十岁上学,别人家都有七岁八岁上学的。”
“混蛋!噢,你们都长大了,从今以后我不打你们了。那你如果学习好,不留两年级,还可以早毕业两年嘛”。
“动不动就在家干活,能不留级吗”。石成雨听了不作声,抬起手,石青以为要开始揍他了,忙台起胳膊罩住脸,原来见父亲只是吸了一口老青烟:
“好啦,好啦。我是让你自己考虑去与不去。石溪竹呢,你也要考虑这一点:你个子长得最大饭量也大,上学就不同在生产队里,在家了,瓜果梨桃的,还能往嘴里塞点,而上学,每天还要步行十二、三里路,同时家里的活还不能不干,能不能受得了这个苦?”
“爸,我就不念了”,石青拦阻父亲的讲话:“石溪竹还小,学习也好,爱读书,将来会有出息,就让他去上中学吧”。石溪竹也紧跟着表态:
“爸爸,再苦我能挺住,我不会要求任何条件,不会耽误家里的活的,如果家里忙不过来时,我愿多歇假。我保证天不亮前和放学到家后都背回一背柴禾、保证猪菜供应”。
石成雨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也都长大了,都比爸爸强,去吧”。
石溪竹瞅三哥笑了:“谢谢三哥推荐我上学”。
母亲柳丽媛问石溪竹:“要上学,换季你沒衣服穿哪,你能会用棉花纺线吗,我给你织棉线衣?”
“会。”
“哈哈,问你什么都会,你干过吗?”母亲怀疑地冲他一笑:“问什么都会。”
石溪竹因家里刚盖完房子,他跟木匠学会了拉锯、刨木头和开卯榫。于是动手打造了一个纺车,纺起线来。母亲柳丽媛果然给他织成了一件毛衣,他在想,染成深红色毛衣上学很体面,出乎预料的是母亲买来了一袋煮绿染料……
春天,总让大自然带来新气息。暖烘烘的空气中,夹杂着那温馨的河水、和泥土青草的芳香。怎能不让含苞待放的,风华少年有无限的情思呢!垂金的柳荫里,初迁回的小燕子在互相追逐、品味着生活的快乐,河边刚醒过来的青蛙在演唱着大自然的颂歌……
石溪竹背着书包上学了。他顺着小路溯河而上,觉得周围一草一木都是可爱的,路过东台小村落时遇见了一个俊俏的小伙子:
“你是哪个班的”,那小伙子忙回答:
“我是一年二班的,叫刘星”。
“我想起来了,我们在一起挖过野菜呢,你是有名的运动员,太好了,我叫石溪竹,我们是一个班的,我也是一年二班”。
“噢对呀,老师给我们讲过少年报九大行星的故事,原来也是你呀”。
……
沉香湾中学院内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一年二班的同学同样在教室内外出来进去,捯腾个不停。
突然,一个女同学用命令的口气喊道:
“一年二班的同学马上进教室,先自选座位坐好”。
来自各村正嬉戏说笑着的,一年二班的同学们顿时愣住了:她是干什么的,谁呀?可是,不知为什么大家应声进了教室。
石溪竹一看是朱雪娇在组织班务了。也有些不解:现在每班都是好几个村的同学集中在一起的,还没有开会议定班干部,她只不过是我们杏花村小学时的班干部,难道小学干部在中学自然还是干部吗!那为什么別的村干部沒有出头呢?难道真的是去拥抱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你的了吗?
只见坐在前排的朱雪娇,侧坐面向全班同学:
“同学们,现在班里还没有选班长,我暂时代替组织一下。希望各村原来的干部都起积极作用,你们都将得到安排。一会儿,班主任老师会被分派来的。希望大家遵守秩序,做好听课准备。有的同学为什么还在喧哗?学习机会来之不易,我们大家能来到学校,不就是为了上好文化课吗”。
“不是那么回事”,一个同学嚷嚷:“咱们读书沒什么用,我本来想去生产队里干活的,是不让生产队里收我们,要不然,我现在就赶上毛驴儿拉磙子压地去了,的儿架贺,多带劲儿呀。”,教室里一阵哄堂大笑,接着又乱嗡嗡起来。
这时,又从外面进来一个身材魁伟的男同学:“吔,好坐都让你们给占了,我吗在哪儿坐呀!全班顿时平静下来。朱雪娇站起身来对这个同学很热情:
“坐在我这里吧”。
“不用了,我在后面找个地方算了”。
“先过来坐吧,反正以后还要重新排坐位的”。
“那也行”,那男同学走了过来。教室里又乱嗡嗡起来,朱雪娇窜开了地方,待男同学坐下便问:
“你叫什么名字”?
“金刚,是东台小学时的班长”。
“一看就知你是个有威望的人,就让我们,一起来临时担负一下班级的责任吧,做好迎接班主任老师的准备工作”。
“嗯……可以吧”,金刚答应了,站起身来,面对全班同学:“大家别嚷了,静一静,总吵吵啥”!教室里鸦雀无声了。看金刚稳定了局势,朱雪娇接着说:
“望大家做好学前准备,另外,老师来了,我们要有礼貌……”
窗外走来两个人,岁数大一点的,见一年二班秩序这么好,感到很新奇:“哎,我说彭老师,哪个班都乱糟糟的,你班怎么这么有秩序?”两个人进了一年二班。
“全体起立!”朱雪娇一声喊,全班学生站起来了。
“同学们好!”
“老师好!”
“请坐。”
彭老师来到朱雪娇面前:“你叫什么名字”,她忙站起:
“回答老师,我叫朱雪娇”。
“你在小学时是班干部吧”。
“是的,老师”,一年二班的同学这才窃窃私语起来:
“我们原来是被朱雪娇骗啦,学校没有封他班干部”。
“你知道啥,她的准姐夫许跃老师,是彭老师的小学学生。许跃参加了俄语短训,他俩是被一起从东台村调到中学来的”。
这同学说的这一番话,被石溪竹听见了,他很想不通:不对呀,原本朱雪娇的姐姐在和我二哥处对象呢呀……
“好”,彭老师走到黑板前面,指着和他一起走进来的许跃:“同学们,先介绍一下,这位是俄语许老师。我姓彭,就任我们一年二班班主任老师了,东台村同学都认识我们。为了班务正常进行,我建议由朱雪娇同学就任临时班长,主持班务……”
午饭时间了,同学们在座位里,打开自己的饭盒。刘星与石溪竹坐在一起,刘星的饭盒里边是大米饭和酱土豆。石溪竹也打开饭盒露出了两个菜窝头和一个咸芋头。刘星环视一眼,趁周边同学还没注意,便将石溪竹饭盒拿下塞进书桌里面,压低了声音:“你带的饭多让人笑话,吃我的吧”,石溪竹微笑:
“这哪行,能吃饱就行啦,好在昨晚吃的是干的,要是做稀菜粥,今早就不能带饭了。家里能放了我来读书,我已经很满足家庭给我的爱了”。石溪竹边说边又拿出自己的饭盒,刘星抢下倒进书桌里,接着将自己的饭拨给他一半:
“你知道吗,象你这样,吃的不好、穿的不好,会被人家笑话和瞧不起的”。
“有这么严重吗”,石溪竹不解的问:“我们是同学,就象兄弟姐妹一样啊”?
刘星摇了摇头,低头吃起饭来……
放学回家的路上。石溪竹从沉香河崖上的小路跳下来,顺河边穿林而行,尽赏河畔景色,当靠近杏花村的村头时,突然听见茂密的枝叶背后有说话声,他偷观察认出是二哥和朱雪倩。只听见朱雪倩在倾诉:
“我们三队有组织有文艺队以来,我们一直是最亲密的战友关系,这几年来,我们家有一位老人一直不同意我和你相处,说你家父和贫穷。还给我介绍了别人,我们怎么办呢”,朱雪倩等待着对方出主意,石汉竟急了脸:
“我改变不了那就算了吧”,石汉转身就走。朱雪倩一人站在灌木从中流泪。此刻石溪竹想到,是家穷和父亲的挨整治所致啊。
沉香湾中学的许跃老师和朱雪倩确定了恋爱关系。许跃在想:原来我之前,朱雪倩和石汉谈恋爱,那我是不是插了石家一扛子呢,不过我发现妻妹朱雪娇与石汉弟弟石溪竹又是要好同学,又都人才优秀,我可以成人之美,可以略为石家缓解仇口,化解两家矛盾。
这一日。放学时候,石溪竹被外语课老师许跃叫住:
“石溪竹同学,请留步”,石溪竹应声止步,恭候老师教诲:“石溪竹同学,正如朱雪娇所讲的,果然形容出众、气质非凡”。
“许老师过奖了,贫学生自愧无所造就”。
“懂得自己无知,说明已有所获。唤你来只是为了互相认识一下,我觉得我们师生之间数年之后或许有亲缘的,我是雪娇的未婚姐夫,你和她是要好的同乡同学,没少听她谈起你,她常因班务而回家过晚,这放学回家的路上林密水深,望你能常陪伴她同行”。
“这,”石溪竹本来要回家忙活计的,苦于老师有求,雪娇也确实需要保护,大不了回家晚了让父亲责备:“好吧”。
放学了。姜艳和赵月环几个女生,异样神情看石溪竹与朱雪娇,便先行离校了。
朱雪娇和各村的,小学时任过班干部的同学在教室里开班务会。见石溪竹等她在外面便喊道:“石溪竹,到教室里坐吧”。
“不用了,不打扰你们开会”。
“不碍事的,快进来吧”!
石溪竹进了教室,走到后面坐下。前面朱雪娇几人在谈班务,只见她对金刚说着:“校团组织上已经批准你入团了,这样一来,我班就拥有三名团员了,即刻建立一年二班团支部,我主抓组织,首先你明天就任临时班长职务,而后再投票选一下,那就是走形式一样了,在群众中普选,只要候选人名单有你,那就差不大概了。何况人多有习惯性,你现在一临时代理,打个印象,就肯定会选上了”。金刚非常感恩:
“感谢朱雪娇同学的帮助信认”。
“不要感谢我,只愿我们能带领全班共同进步,争来同年组的流动红旗。会就开到这里,各村回家的路都不近,大家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