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宴后。石溪竹一直觉得对宴请他的这几位女同学过意不去!在宴会上自己的话一定有伤透了人心,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了呀!我有什么了不起的,这般狂傲。如果受打击的你,能理解我,该有多好哇。如认为是我狂傲,那是错怪我了。我只不过是不忘初心。我应该找个机会再依依解释,嗨,朱雪娇来了,对,有心里话总是爱向她倾诉!
他又一想觉得不行,天尚未黑,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好说话,这种事情就是月亮偷看都让人觉得不自然……
“石溪竹,干嘛呢”?朱雪娇举止大方,先发制人了。
“啊,我这个……村团总支为迎接五四青年节找我做宣传工作,你呢”?
“为配合组织的重心工作在各村得以实施,公社抽调贫宣队员,我村革委会准备派我去……”
雪娇主动与石溪竹相依而行,他觉得他沒有对自己变态度,心里虽然暖烘烘的,可唯恐周围另眼而十分不自然。他不时窃探周围,怕人看见,躲闪又怕冷淡了她的心,并且叫她认为男生还不如女生大方!于是,只好硬着头皮,一言不发与之紧些脚步并肩进了大队部。
石溪竹独自来到民兵连门外,只听见里面胡志在伸脖子喊:
“要说大队用人就叫人无法理解,石溪竹又是团总支宣传委员,又是民兵文书都不够他干的了!这受触及的子女比红后代子女还吃香了”。
“哎”,初建涛扬眉面对:“这可不是我决定的呀,就连我就任民兵连长,那也是革委会的决定,再说了,你兽医工作也不差吗,可以干一辈子”,胡志打断他的话:
“算了吧,年轻轻的,尽和猪羊打交道。你们怎么知道攀爬仕途阶梯去熬乌纱帽,我为什么就要同异类混在一起,搞得火热”。
石溪竹推门进入真诚地面对胡志:“胡志,我理解你,我这工作让给你我没意见,趁着我还没有就任,你去找赵主任谈谈。真的,要不你任团总支宣委,只把黑板报留给我,这样合适些”。
胡志一时没词了:“我……我还不是团员,我没说什么呀”,便起身走了。
初建涛笑了,并向石溪竹作手势让座:“胡志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刚不如我,柔不如你。他就是团员了,想当共青团的宣传委员,民兵连的文书,他是那块料吗!是主持会议演讲行啊,还是写写画画行呢?不知自爱,人贵有自知之明。他不单是在妒嫉你,就连同赵书记安排我做了民兵连长,他也沒少背后骂。他比我们强啥呀,他爹爹那也是从陈明仁的部队,解放过来参加了四野部队的呀!还算他最终在后有功,他今天其实是在影射我呢,也是我的出身沒分量,不谈这些了。你知道吗,今天赵文清带领朱雪娇和白新政,刚宣誓过了……”
天色已经黑了。石溪竹出了民兵连,他见革委办公室窗户里,透出白静波的父亲白新政,与朱雪娇闲谈的影子。室已无别人。看得出,两个人都是同一批的新组织里的人,有一种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之情感。石溪竹自言自语:“我也想加入组织的,我想告诉给你。”
石溪竹在黑暗处等待了两个小时,夜深了,街上的人不见了,自觉得这倒是很安全。当看见支部窗内朱雪娇出去了,他便跑到大队部门口去迎,然而当雪娇大大方方走过来的时候,他却没了勇气迎上去,眼看着她消逝在黑暗中。他开始反思自己:我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勇气呢,是喜欢上她了吗……
民兵连里,初建涛将一杆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背在肩上,面向武全贞:“走,出去转转”。武全贞立刻来了精神:
“走呗,妈的正没烟抽了,兜里又没什么钱”。初建涛惊讶道:
“哎对了,我派你去公社参加民兵训练十天,你不是还领出四块盘缠钱吗”。武全贞咧开嘴巴:
“那不是我的吗,不行”。初建涛仰面讲道:
“果真不买烟,下回公社再有派民兵的事我就找李实了”?
“不买!”
“算了,我们去看农田地,看看地里有社员偷菜没,集体的东西没人爱护,都怕拿少了”。武全贞背上三八枪跟了出来。
那一片片玉米、高粱地,时下已经生得没人腰高了。
初建涛顺着玉米地中间一个小毛腰道,向远处望去,见有一个姑娘由天边的马后村走来。武全贞也随后看见了,
“你不好使,你信不信,我要亲自吻她,她就能站在那儿等着我。”武全贞一扭头冽开大嘴:“吹牛!”
“哎,这么着,她要是按我说的作了,你给我多少钱?”
“二十元钱,怎么样?你输了就给我二十元”?
“好,你跟在后面瞅着吧,但不许让她发现你”。
“行啊”,那姑娘已走出青纱帐。顺毛道正经过一大片葱地。初建涛面向武全贞:
“怎么样,老同学,看我的,你在这看着她,别跟上来太近,她会不好意思的,你在这里就看我的好戏吧,她保证等着我吻她”。
初建涛将枪扔给了武全贞。大摇大摆追上姑娘,怕武全贞听见,他压低嗓音问道:“喂,你站住,谁叫你偷葱吃”?姑娘胆怯了:
“我没有哇”!
“没有,怎么能证明呢,如果偷了要罚钱的,好了,我闻一闻你的嘴,有沒有葱味就知道了”。
“我根本就没吃葱,你闻吧”。
几十米外的武全贞目睹了初建涛与姑娘嘴对嘴,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冽开大嘴从兜里掏出二十元钱,等着初建涛领取。初建涛来在身后:“就不要那么多了,一半儿、十元就行啦。一盒良友烟钱”。武全贞收回十元钱,心里非常感谢初建涛:
“谢谢了啊,”暗想,这剩下了十元钱,也够自己买三条便宜的无商标白杆烟了。于是冲初建涛说了客气话:
“谢谢啦啊”。初建涛觉得武全真这人还很真实,是好人。我骗的他,那也是受他的好处了,应当回报。于是给他点步:
“你呀,还是去追姜艳吧”。武全真有些不自信:
“我,我能行吗”?
“姜艳瘦高大个儿,一般的时装模特也无法与她比拟,承认吧”。
“那是啊,还有什么说的,关键是我”?
“你这个人原本不笨。我给你比喻一下哈,一个狮子不相信自己有能力捉住羚羊,会是什么结果,那就吃点残剩的腐骨吧,还有,老鼠不认为自己是猫的食物链下面的,我就见过老鼠将猫撵得吱吱跑的。我的话你听懂了吗,弄懂了可能会影响你一生的”。
“嗯嗯,你的话我记住了!原来你是在点化我,人要有自信有魄力……”
“她遇难了,这当头是机会,人生学会抓住机会更重要。你现在可以英雄救美呀”!
“她遇什么难了呀”?
“姜艳在家里提出相中了一个人,她的奶奶不同意,说必须等他哥先娶妻了。”
“这不扯犊子呢吗,他哥这辈子也娶不上来了,那姜艳就不嫁人了?他们这是逼媒人给他家小子相亲的套路。”
“姜艳不满他家的作法,就是要自己找婆家,现在姜艳的自由已受限制了……”
第二天早晨,武全贞在姜艳家墙外转,不时向院子里探望,见姜艳的母亲推房门了,便马上蹲在大街门外的左墙根儿里,姜母端着一盆废水推开院门,习惯地朝着左面墙根儿溺出去,那武全贞如同雨中的鸭子,落水的牛犊儿,姜母顿时歉疚地红了脸:
“哎呀,我怎么没注意呢!真是恶习不改伤害人的”。武全贞抖动着身体而水珠四散:
“伯母不要紧,是今天天气太热了,没关系的,夏天了,一点都不凉”。
“傻孩子,凉井水不同河水,快到屋里找件你大哥的衣服换上”。
“哎,哎”。武全贞便高兴地跟随进来屋内,换了衣服,姜艳爸爸问:
“全贞啊,今天怎么起来得这么早”,武全贞一本正经:
“回水稻技术员的话,今天大队执勤不是我的班,我们队我爸爸,头一年接手水稻技术员,想托我向你讨教一下,这会儿该不该追肥。是来早了,怕打扰您所以蹲在墙外”。
“噢,难得你为一队里忠心耿耿。”
“另外,我们这届毕业的同学不是都被村里,临时安排在西大甸子苗圃了吗。您不知道,从您的家通向西大甸子果园这段林子很不太平的呀,当年陈小燕就是在这里出的事儿,结果不得不下嫁了。我不怕得罪治保主任章二利,他在我的眼里什么都不是!我是怕姜艳受惊吓,是想每天接送她一程,反正我在大队执勤在哪都是公差有大是时间,在学校时姜艳就是校花儿,现在这杏花村子里,有很多人不怀好意,在打她的坏主意呢”。
姜艳梳洗好了,听了武全贞同学这番话笑了:“老同学,我们一起走吧”,他俩出了屋门,姜艳悄声说给武全贞:“其实这不怀好意的坏人,不是别人哈……”
姜顺童说道:
“这小伙子虽然生得没形,是有点配不上姜艳,倒也是真心实意的,还是大队的人。如果向他家多多要求条件,要一大笔彩礼钱,那我们姜根不就好找对象了吗。”妻子金英芝说道:
“你说我们根儿腿瘸个矮,还不如章大是健康人呢,也真愁人,我是看透了根儿的情况,不是有钱就能娶着媳妇的事了。姜艳倒是好嫁人就别再耽误艳了”。丈夫姜顺童又说了:
“都是你。”姜母金英芝小声嘀咕:
“这也不能全怪我呀”。炕上的老太太受不住了:
“呦,敢和你男人顶嘴了”?
姜艳母亲金英芝不敢再做声,忙退到外间忙活去了。
炕上的老太太一脸横肉地冲儿子喝道:“我看你媳妇又有点张扬了”,儿子见母亲生气,即刻低头哄母亲:
“儿子一定为您出气”,说罢出外间抓住姜母头发拉进屋来拽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伸手“啪”就是一个嘴巴,又伸进脖领里面揪了几下。姜顺童喝道:啥时候妈消气了啥时起来”,姜母应声跪下。
“姜艳在家沒有”,窗外传来胡志的声音,姜顺童技术员忙迎出外面来,表现十分热情、亲切、客气:
“刚刚走出去上班了”。
胡志撮好了暂新的自行车:“啊,姜技术员在家,今年你们四队的水稻叫你管理的不错呀”。
“过奖了”。
“她是和武全贞一起走的吗”?
“是的”。
见姜顺童不解的神态,胡志笑了:“也没什么大事,姜艳让我给她带一盒面友。昨天公社开畜牧会,我就顺便去公社商店给她带回来了”,说着便往出拿。
“噢,多少钱”,姜顺童伸手接过,胡志忙推卸:
“不要钱的,听说你家的猪有病了?我这里管消炎的抗生素,黄胺类药物给你留点吧,再给你个注射器”。
“道是没大事,就是这几天不爱吃食”。
“那好办,胡志即刻拿出两袋来:“这是人工盐,保管灵”。
“得多少钱”?
“免了,写在小队猪场的账上就是了。我还有事,伯父,我先走了”。猴子转身走了,姜顺童满意地转身进屋:养个好女儿也真的挺好的。
“姜家屋里有人吗”,听见外边又有人喊,姜顺童告诉老娘:
“是小胶皮人儿来了。”妻子金英芝只好从地上免跪爬起,推开了房门,见是胡志的母亲:
“是胡妹子呀,快到屋里坐”。
“还要你让吗,今天不管你有没有空闲,我是不唠透不走啦”!
“那感情好啦”。
俩人进屋,坐在小炕檐上,胡家的客气地问候炕里坐着的姜艳奶奶:
“您老身体还很硬朗啊”,奶奶不乐地回道:
“再硬朗怕是也见不着曾孙子喽”,那胡家的一听,引上正题了,便长叹了一声:
“嗨!上次回娘家,你们托我办的事,我去问了,那姑娘太老实怕嫁进来,你们家规太大。人家嫌弃你们家,还有个多事的老老太太事多。并且大侄儿踮脚这点残疾,那不说也不是那回事呀,可是一说人家就更不干了。以后等我遇着厉害点的,不怵硬的再为你们想着点就是了。不过他们也说了,你们家的姑娘好,说是有传统教育、温柔、贤惠,不象咱当地的,比男的还厉害。这些年来妇女解放,全都爱武装了。说破了,惦记你家姑娘的人可要挤破门框了,是当婚当嫁的年龄,可这就轮不到他们了,我们家小子胡志让我来求亲,我想他们是同学,并且,你家刚被聘请来当水稻技术员时,我们都是住在同院的,咱们俩家处的咋样?这肥水就不能肥了他人田了不是”。
“那是、那是,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呀”,姜母很随和。
炕里的老太太瞪儿媳妇已久,实在憋不住了:“可我们有个规矩,哥哥不结婚妹妹是不能嫁人的”。
“不能这么说,那还能填大坑吗?”
“认可填大坑!”
“好啦,先有到这儿,你们也得考虑考虑才能回话不是,我先走一步了”。胡家的说着低头瞅着地,端起胳膊”“啼啼”一笑走了。
姜艳的父母送客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奶奶和孙子,奶奶看着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