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儿呀,你过来,别人看不起你,奶奶可拿你当葱花儿呢”,儿子、儿媳妇进来了,老太太叫住了他们:
“你们俩个过来,我有话说”。
俩人不解的神情被动地走过来,老太太无乐容:
“坐吧。艳儿的条件好,人们都想来占便宜,我告诉你们,哪份也不准答应!”。
“这……怕是不合适吧?也让这里人笑话不起”,姜顺童技术员看着母亲。老太太脸摞了下来:
“你个狗崽子怎么个不合适,不行就搬走也不嫁给他们占便宜”!
儿媳妇接了老太太一句话:“女儿在这里长大的怕是艳儿不能同意的”。
“嗯你又,不要脸的东西”,老太太骂道:“难道我这老的还要任你小的摆布吗?你也想摆布我不成”。
“婆婆恕罪”,儿媳起身行了礼退下了。
炊烟渐渐散去,夜幕降临杏花村。
“哩根儿扔,哩根儿扔地蹬……”武全贞的小头发用水抹拭得溜光,哼哼唧唧,得意地朝姜家走来。自行车朝他打铃要路,他猛躲路旁回看:
“吗的,我寻思是谁呢,你给我下来”!他一把抓住车衣架,车停住了。胡志笑着下了车:
“是老武哇”,武全贞凑近了胡志的脸,嗅了嗅:
“抹紫罗兰了”,说着扭过身用手背向外挥了挥:“你不够意思”。
“怎么了”?武全贞很萌地回话:“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哈,你说你的条件比我强不,红后代。你在学校时比我有头有脸,猴脸也是脸。你和我一般见识?和我争姜艳?再说了你有个先来后到没有?我都挨了丈母娘一盆洗脚水了。你去追赵月环多好哇,将来或许能保送你上农学院呢”。胡志急了:
“你别忽悠我了!我能干过白脸初建涛吗。好好,她要是答应和你处对象,我就不再上前。给你三天时间讨得准信儿,否则,第四天我还来”。武全贞点头:
“行”。
胡志一摆手:“慢,还有个条件呢”。
“什么条件”?
“明天全村的猪打预防针,你得帮我抓按着猪”。
“行呗”。
“还有我家掏茅厕也包给你啦”。
“这……”
“怎么……”
“好、好。”说着武全贞就往姜艳家院门走,他不时回头看胡志,见他推着车跟在后面有些急了:“你怎么说了不算呢,还跟着呀”?胡志解释:
“是从明天开始吗,不然可就剩两天期限了”。
“嗯有道理,使得,来吧”。
听武全贞答应了,胡志快步赶上来了,武全贞刚一推院门,被他一把拽住:
“得了,先别进去了。你看”,顺着胡志的指向,武全贞也傻了:
只见姜家屋子里仿佛在开在争论什么,先是奶奶发言,接着是爸爸说,然后姜艳拿起一个包裹要走,全家冲她指手画脚,姜顺童几步跑上前将女儿拉回按在炕边坐下。妈妈过来指点、哭劝……
第二天傍晚,武全贞抓了一天猪,弄了一身猪粪。一到家便马上换衣梳头,临走前还嗅了嗅衣服和手,自语道:“吗的,还有猪粪味儿”,于是,又抓了点胭脂粉扬洒在胸前的白衬衫上,一经拍打,直冒白烟儿。来到姜家,见姜艳也刚下班到家。武全贞要喊没等发出声来,姜艳已开了房门,迈进一步,只见她躺在炕梢没再起来。
第三天,武全贞为胡志掏完茅厕回来,洗漱完毕。吃晚饭时也觉得饭中也有臭味儿,他嗅了嗅、皱了皱眉头,吃罢饭喝口水漱漱口,一伸脖儿咽了下去,又往脸上抹了点丽花雪花膏,嗅了嗅感觉还好,便走了出来正遇见李实。
李实揉了揉红眼睛,齉着鼻子说羡慕话:”老同学收拾得这么漂亮,如同许仙一般,什么样的女孩儿不爱呀,家里还有里生外熟的三间房,你们就哥俩,一人落一头是没说的了。不象我一点勇气都没有,嗨,不想是假事”。
“我真的长的很漂亮吗”?武全贞认真得意的问,李实见他敏感于自己的长相:
“那当然。其实你比章大懒强百倍!你除了嘴一冽象河马似地,其他的与我比就没挑了”。
“滾蛋”,武全贞猛推了李实一把,便捧腹冽开了大嘴巴“嘿嘿”大笑起来。李实见武全贞乐得可以了便又问:
“你这是准备往哪儿去呀”,武全贞立刻止住了笑,急忙一本正经地说:
“不瞒老同学,我在和姜艳谈恋爱呢,等姜艳回来呢”。
“姜艳已经进院多时了呀”,武全贞推了李实一把:
“完了、完了,我又晚了,都怨你”。说罢便冲姜家走去,可他未敢进去,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听了一会儿便索性冲进了院内,伸手去拉房门,正巧屋里的灯关闭了,满院一片漆黑。
武全贞暗想:他妈的上胡志当了!看来,凡事我得学聪明点了,不然在这个世界上沒好果子吃。
第四天,没什么事了,武全贞一早就在林里窥探姜家,等候姜艳出来上班。然而,直到下午两点钟也未见她出来上班,肚子饿得呱呱叫了,他便自言自语道:“如果我这会儿去吃饭,她出来了,我不是错过机会了吗。往往有这种情形,有利的情况和主动的恢复,来源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
到了晚上,这三天期限可就到了。早上出来时带两个窝头就好了,窝头的窝里再夹上点咸萝卜条子,嗨!这会儿不也就吃上了,看来,作事都要先酝酿好再行动才对。”,此刻他两眼直冒金星了。
夜幕降临了,武全贞迈着懶散的步子走出了林子。这时胡志也到了姜家门外,武全贞发现了胡志,他即刻热血沸腾起来,箭步如飞,来到胡志身旁,胡志将食指放在嘴边“嘘”。
只见姜家姜艳坐在炕边在吵:“我认可去嫁武全贞了,我也要婚姻自主。你们别逼我!”说着就往出走。
武全贞听到姜艳的话,非常激动,仿佛沐浴在玫瑰雨中。他得意地看胡志一眼,贴着他的耳边小声说:
“她说的是任可嫁给我,你回去吧”。
“都什么时候了,就是过去的抢亲还需要雇人帮忙呢”。
“那他家两个男人呢,我俩能打过吗”?
“关键是,我们夜闯民宅,干涉人家事亏理”。
“看来我还应该多学法律呀”。
走到外间的姜艳又被拖回里间,姜艳急了:“你们,你们简直是一群糊涂虫”!
“嗯”,姜技术员见女儿不再尊重他们,便一把抓住她:“你敢骂我们,骂你奶奶?给我跪下”!
妈妈也指着她:“你真混呐”。却没有办法救她。
“你们打死我吧,我也不会屈服你们的,我就自己找婆家!”
听孙女这样喊着骂,奶奶终于气急败坏,攥紧双拳喊起来:“这还了得,我家世代没有私奔的,都是明媒正嫁正娶的,家门不幸啊。都是你们让她念书给念的,女子无才便是得……”姜艳不怵硬:
“这样的家我就是要私奔了!”
老老太太倒炕上嚎起来了,姜顺童左右开弓给了女儿两个嘴巴:“今后你别上班了!你生在了这个家,就必须按这个家规行了!打死你也不能让你随便去疯张!”姜艳坐在了地上。
外面,武全贞气急了:“这群混蛋,他们虐待姜艳”!说着起身就掰开街门,欲冲进去。胡志拼命地按住他:
“不要鲁莽,除非出人命危险再上!”
武全贞要去推门,又被胡志拽住:
“再说门也锁着,我还是去找治保会吧,能解决颜眉之急”!
“你快去,我在这里看着”。
姜家的屋子里面。姜艳慢慢站起,美丽的大眼睛里,已无往日的神采,她不抬头地说:“我答应你们不上班了,请求爸爸、妈妈、奶奶再给我三天的自由时间”……
“我的女儿呀”,母亲抱住女儿哭起来。她的双眼只是直盯着地面,不动声色……
胡志跑出姜家院后,迎面遇见石溪竹,便气喘嘘嘘地讲述:“姜艳在家挨打呢”。石溪竹想了一下转身向村部:
“找治保主任去”,他俩推开治保会门,初建涛也在,石溪竹面向章二利:
“章主任,姜家家暴姜艳,请您快去管管吧”,章二利放下手里正摆弄的扑克牌,漫不经心地说:
“她本人不来报案,你们不算数”。
“扑呲”初建涛笑了:“章主任说这话到使我想起了你兄嫂的事。你可沒少主动管哪,陈小燕也没报案。不上床你都管了。”
“你说那不对,民不举官不究,我大哥找大队来了,是赵书记叫我去调解,我从来作事都是执行上级的”。
“这么说,我们只好劳赵书记的大驾去了”?石溪竹这么一说还真灵,章二利忙站起:
“我算是服你们了,走吧”。
章二利与石溪竹一起来到姜艳家门外,姜家已闭灯了,章二利抓住了理由:
“神经病”,转身就走了。石溪竹想:
“是啊,我也未亲见事实,不好断言了,不过切切实实今天姜艳没去西甸园上班。夜幕下石溪竹跳墙摸进院内敲窗:
“姜艳、姜艳”。
“是石溪竹啊,我睡下了,谢谢你了”。
“你没事吧”?
“没事”。
“沒事就好”。
次日清晨,石溪竹在姜家街门外林边漫步,不时向姜家探望,姜艳一眼就看见了他,便将自己的那套民族传统节日礼服穿好了,又将自己过去的旧衣,和该洗的衣服都收拾到大洗衣盆里待洗,家里人看她是在准备洗涮,也不敢再轻易惹她不快,一时间,姜艳倒也算自由了。
姜艳端着洗衣盆走出院子,风摆荷叶径直走向林边,石溪竹忙迎上来,俩人在隔几步之间站住,石溪竹深情地看着姜艳柔润丰韵的娇容,她眉宇轩昂,嘴角微翘,目光精神兴奋,靓装掩饰了伤痕。
“你沒事吧”?石溪竹问。
“很好哇,我不是陈小燕,我的婚姻必须自主!”说着俩人并肩走进林荫小道,石溪竹松了口气说:
“我还真以为你,挨了家里人打和限制了自由……这不可能吧”?
“他们让我嫁到很远的地方去。”
“什么地方啊”?
“……我真怕临走前见不到你了呢,我这也就知足了”。
“不能再上班了”?
“嗯,我想洗洗涮涮”。
“难道我们真的要分手了,你喜欢什么结婚礼物,我送你”?石溪竹紧紧握住姜艳的手,姜艳抽出右手摸着石溪竹的脸颊:
“你没洗脸就来了……记得我还欠你一个传统舞呢,现在我就满足你往日多次的要求,一会儿你也快到分工时间了”。石溪竹没有注意到她袖口处露出了伤痕。
姜艳翩翩起舞,衣裙飘起,石溪竹目光随之转动。因害羞,他未见她那腿部青紫斑纹。舞毕,姜艳向石溪竹行了个传统礼,石溪竹也鞠躬还礼。姜艳抬头说道:“您快上班分工去吧,西甸园,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好吧,晚上下班我还来看你”。石溪竹说完招手示意,转身一溜烟跑远了。跑出很远再回首,见姜艳还站在那里目送着自己,不由得心生酸痛、软绵绵异样的感觉!她宛如一团粉红色鲜花开放于万绿丛中。她便再一次向他招手,石溪竹振臂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