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还不快将嫂子拽回来”!章大点头:
“对,有媳妇还能生。”这才醒悟地将被子扔在地上,追出去:“孩子已火化了,扬了。你还能怎么着,死就死了,死了再造呗”!章大扒拉一下陈小燕,她体质虚弱跌倒在地:
“天哪……”陈小丽赶来了,后面还有陈常全和他的老伴儿。老太太上前,揩了一把眼泪:
“燕儿呀,你可要往远了想啊,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还要考虑泥已有身孕,我们还能生,啊。只要能等,福气会来的”。陈小丽和母亲将小燕扶起、进屋。
陈小燕病倒了。被接回娘家,母亲坐在她身边:
“燕子呀,不管怎么的,我也是把你从月子里奶孩儿养大的,你活得这么艰难,我不能不管了。妈妈不是强逼你,你还打算再和那懒鬼过下去吗?这吐沫星子没淹死你,也得被那个混世鬼折磨死。我看倒不如趁热打铁离了算了”。陈常全听了反驳:
“事情哪那么好办的,你能离得了吗?”小燕母亲埋怨道:
“你呀,亏你还是个小地主呢,老老实实窝囊一辈子。初建涛和小燕是同学,他现在也是大队院里的人了。我们和他还能说上去话不是,听说他还要做白书记的女婿呢,这个时候章二利也要掂量掂量初建涛的分量了,求初建涛试试呗”。
“官官相护,别忘了白、章两家是实实在在的亲家,初建涛未必搬得动”。老俩口争论不休,小燕躺在炕上,忽闪着双眼不语。
这时,初建涛还真就来了。老实的陈常全一家点头哈腰地将他迎进屋里。初建涛来到炕边看小燕一眼,叹了口气:“嗨,老同学,我看你离了算了!章二利那由我去对付他,你写个字面给我!”小燕只是让座。初建涛坐下:
“这个红娘,我当了,同学之间互相理解,往一块一周腾就两成全了,谁也别排斥谁,李实,石溪竹不都没对象呢吗?只管你挑一个”。
“石家小教员……”陈常全家的在疑虑:“这两年,不是和赵家二姑娘相处着呢吗,现在两个小青年又都在一起上班呢,一个是猪场场长,一个是猪场防疫员”。初建涛说:
“哎,那是虚的,赵月环生来清高自傲,能看得起这块土地上的某人吗,当初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才,她都给我支去修公路了事了。我是早看明白了,他俩不可能成”。
“别作践石溪竹了。”陈小燕吱声了:“谢谢初建涛同学的好意,还没有忘记我这个小学的同学”。
“不,小燕,你应该还记得,你们刚结婚那天我就不认同啊,我气翻了!公开收拾章大一顿。我们虽然无这缘分了,我还是希望你过得好的。说句心里话,石溪竹和我都是正常的为公好人心,只是方法不同……”陈小燕插言道:
“我命不好,不能再连累别人,不谈这些了”,陈小燕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初建涛。
“听我话,你们必须离婚。这事我一定能办到,请相信我的能力,听我话保护好身体,为顺心,你们可以先不和他们计较,听我信,时机一到就跳出火坑了。”
过春节了,天气暖和起来,陈小燕又回到了自己的家。这章大懒倒也似乎改好了些,围前围后,听小燕的话,干些院里的活,帮助她倒灰,抱柴火:
“来,我抱,你别抻着了”……
石溪竹拉来了小老道华道玄那只奶羊,陈小燕和章大懒迎过来,石溪竹站在院门口:
“小燕,这是华爷爷走时交代给我的,就把它送给你吧”。又对章大懒说:
“好好喂它,挤奶足够妇乳滋养的”。章大懒十分客气:
“哎哎,小燕真的不是奶水多的人,谢谢四兄弟了”,说着便接过了石溪竹递过来的绳头。将羊牵入院去了。石溪竹面向陈小燕:
“你要好好生活着,雨过会出太阳的。让我们共同期待,迎接这好日子的那一天到来”!陈小燕点点头。
大队部里。初建涛在和章二利谈:“你觉得陈小燕与你堂兄还能过下去吗”?章二利觉得很奇怪:“呵嘿此话怎么讲”?
“更多的还用我去说吗?一个懦弱、一心朴实过日子的,一个是粗野六神无主淫乱赌徒”!章二利玩世不恭讲道:
“这阳刚和阴柔,不正成对比吗”。
“屁话,这不是在搞美术创作呢”!章二利手一挥:
“好啦好啦,你图个啥呀?我们俩个,你是白书记的准女婿,从白书记家论可都是亲戚了,那可是我亲大哥的家庭婚姻……”初建涛一言道破:
“陈小燕的这门不公平的婚姻是你逼成的,那是正常婚姻吗?”章二利得意地仰视天棚:
“我相信你拿不出证据,呵呵”。
第三生产小队的猪场。天还沒亮,石溪竹已将猪食煮熟了,他在烟薰黑的墻上写下了一首诗。等天大亮了,阳光照到了赶车的老头张兴汉的被窝,老头抻臂膀又拍了拍光头。石溪竹进来将刚写的诗朗诵给他一遍:
豚饲
闹表不摧月和星,
窗上残响风雪声。
天寒心暖不觉苦,
再去圈舍查夜情。
回来生火备晨饲,
身披烟尘气浪中。
待到霜窗化流水,
傻猪还在睡回龙。
老大汉躺在被窝听了一笑:“不是说我呢吧?”
“不是”。
“回笼觉、二房妻、油煎饺子、卤煮鸡。四大香……小亮啊,我小时候也很犟。种茄子挑担子去东台子卖,河边洗衣的妇女们说谁也別买,等候扒堆。我一气之下倒进河里冲走了。得意地往回走,越走越慢了,不对呀,她们就是扒堆不是还给点儿钱呢吗。人之初都吃亏,我能吃亏长见识。我呀,要不叫当过伪堡长,不会落到这地步。建国我弟弟张兴家当了公社社长,那我就能当上区长。他沒有我聪明。现在,村里人都说我是四开分子了。”
“四开是什么意思呢?”
“我经历了清朝、民国、伪满、社会主义。想起来呀,建国前,村里人都将我推到了前面。中央军的税八路军的会,都得我跑在前面……”
初建涛来到畜牧场找石溪竹。见场赵月环队长正扫院子:
“呀,还要场长大人亲自扫吗?让石溪竹干吗”,赵月环抬头笑了:
“我从家里来早了。何事劳烦杏花村团总支初书记大驾光临”?
“呀呀呀,过奖了,是副的委员。这能面见一眼月中嫦娥芳容,何惧跑断腿之乎”!
“这院子里摆龙门阵,今天算是你胜了,讲不过你”。
“怎么,石溪竹不在”?
“公社成立农大。区副食局蔬菜办主抓的,农学院毕业生来做老师。上边的精神是要替换掉各小队的老技术员,三队派石溪竹去学蔬菜了,因此将他调到菜园子那边去了”。
“噢,是这样啊,这孙队长也太不尽人情了”。
“说啥呢?心中有,又何惧远隔天崖海角,你就到那去找他吧”。
“怎么,就这么无情,连屋里都不说让进”。
“那就请吧”。俩人边说边走:
“赵月环哪,说实在的,我入了组织还真得感谢你给点步”。
“唉,初建涛,听说你和白姑娘有点意思了”?
“嗨,我这个人就好心慈面软,看他因搞对象被石溪竹折磨的精神都不正常了,不落忍,我的心就受不了,也替石溪竹扛一扛吧”。
初建涛一付怜惜的样子,赵月环却“扑哧”笑了。初建涛眨了眨眼,环视小屋一周,他发现东西两面相对的山墙壁上各有一首韵和的诗,从中门口处看中间,猪食锅台旁的烟熏黑墙上,有一首《豚饲》诗:“嗨,石溪竹一路走来倒也不容易呀,难为他了。尚有一片报效祖国的赤子之心,可又谁人知晓买他账啊?”赵月环插言:
“赤子之心不需要别人知晓买单”。
初建涛连连摇头,回到里间,再看两山墙上那两首对诗:
父提
跨夫韩信自封侯,
纳履张良不高求。
知彼知己知进退,
不可愚昧撞墙头。
子和
不甘为庸志正侯,
人生哪能不追求。
韩信张良可借鉴,
精忠岂怕撞墙头。
初建涛笑了:“这是老石老师在警教小石老师。小石老师不同意老石老师的观点,因此和上一首。真是父一辈子一辈,不乏风骚文采,可谓是文化嗣家了。只可叹,这受歧视也遗传吗”?说至此,初建涛陷入深思:时而点头,时而低声自语,片刻后,对月环讲:“我父诗词歌赋也很厉害,我是不想酸而已,是勇于干一番实事。你拒绝了我,你们俩个倒也很合适的,但为什么当初,你又答应白静波与石溪竹相处了呢,我一直想不通啊”?
“公平竞争吗”。
“不对。我总觉得你们之间缺点什么?”
“别绕圈子了,我们都是读书人,你要说什么就请直说吧”。赵月环拦截他的话。他瞅着月环:
“你能不能正面告诉我想不想真和石溪竹在一起生活一辈了”?
“这”,赵月环低头,索紧眉头,略加思索,瞥了他一眼:
“我很有可能是不能与他结婚的,但我肯定是他的死党,就是我愿为他作一切的那种”。初建涛听了,深深地一个乎吸:
“嗯,我的心里豁亮多了。我说的吗,我得不到的,他石溪竹怎么就可以得到呢!噢,不打扰你了,我去菜园子看一看他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