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兄,掌院可在?”关尚向前庭值守的同门施了一礼。
“不在。”陈师兄目不斜视。
“敢问掌院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
关尚碰了个钉子,不过在他的记忆里,这位陈师兄向来如此,不是针对他一个,而是对除了掌院和都修之外的所有同门都极其冷漠,成日里看不见他的笑容,好像问句话就像求他似的。
这就是内职修士的高傲啊……关尚也不着恼,拍拍衫上灰土,回房换衣梳洗。
内职修士在门派中负责服务与安排整个门派的衣食住行,并有管理、监察、警戒之职。由于他们平日在门派内的时间较长,与门派高修更为亲近,容易养成目中无人的习气,往往把服务与安排的态度留着对高修使用,而对低阶修士只剩管理和监察。
前世遇到的这种事多如牛毛,关尚早就习惯了,在这一点上,他较原来那个年轻气盛的关尚更有优势。
房间里没人,唯有两张旧木床,两席被褥和两只木箱。关尚打开自己的木箱看看,只有一套洗的发白的麻布衣裳和一颗用红线穿着的石头珠子。他拿起石珠,想起那是小时候父亲帮他打磨的玩具,也是他加入金水院时唯一带着的纪念品。
虽然不是什么开启金手指的神奇物品,但曾经的少年寄托在石珠上的感情也让他感同身受,他还是小心地把珠子挂回脖子上。
到外面打了一盆水,脱掉满是灰土的衣袜,先把发髻散开浸在盆里狠狠搓洗一回,再换水清洗全身。他越发感到这具身体素质出众,比前世在酒色之中泡了十来年的中年油腻皮囊好了太多,别说在这夏日,就算是深冬用冷水洗浴也应该毫无问题。
要好好珍惜锻炼,不能糟蹋了机缘……关尚突然想到,不知在这方世界,修士的寿命有多长?
比凡人更长是一定的,元康朝立国二百年,也才换了一任皇帝,不能长生也是肯定的,不然哪怕只有一个人选,也应该是先皇元康武帝司马襄。
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下次要想着问问荀络……虽然嘴上可以顺畅地叫出大哥,但在心里还是要保持一个中年人的面子,称呼名字就好……
梳洗已毕,重新扎了一下发髻,换清水照了照面容,还算是翩翩美少年嘛,他得意地扬起嘴角。说真的,回到这个房间,回想起门派中的生活,又做了一番生活琐事,他才有渐渐融入这个真实世界的感受。在阳首山上那些天的经历,更像是把他突然剪接进一部电影,虽然跌宕起伏,却有点格格不入。
正在细细审视自己的样貌,房门推开,进来的人是室友王先。
“哈?回来的这么快!”王先叫道,“邓师兄和小孙没见呢……还是他们也已经回来了?”
“我不知道,遇上点意外,都走散了。”关尚平静地回答。
“目标完成了吗?采到阳雁草了?这个季节没问题?”王先提出一连串问题,见关尚没说话,就当他是默认了,懊恼地道:“连你都能完成的道役,早知道我也应该申请加入啊,我肯定还能比你多采到不少,换功绩或者换钱都行啊……一棵一百文通宝呢,唉呀我当时胆子怎么这么小……”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位同门,关尚都不希望他把这事想的太过简单,沉默片刻还是摇头道:“没有,我没完成目标。”
“呃,那你就先跑回来了?”王先有些诧异,“虽然你每次都完不成,不过都会赶在期限结束前才回来,这不像你的为人啊……”
“说了遇上点意外嘛。”关尚解释道,“不敢在山上待着了,怕丢了性命。”
“这就跟我预想的差不多了。”王先松了口气,他可不想显得不如这个资质最差的同门,“别泄气,倒扣一些功绩而已,反正你也习惯了……再熬上两年,争取躲一躲阳首山的道役,你就升俗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