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涴迅即回了神,拉开他,抽出纸为阿深擦了擦脸,冷冷地道:“什么喜欢不喜欢?关你什么事?任小姐可以泼我,但是这水,是不可以波及到阿深身上的。”
于是,在几人的注视下,她端起俞远身前桌上的那杯水,毫不留情地从她脸上泼去,干脆利落,不带犹豫。
既然她用自己的水泼阿深,那她就用俞远的水泼她。
多么完美的决定。
她瞥见他眼里的惊讶和波涛,而后又是一脸冷静地看着她。大抵也不会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可以这样对另一个人,而那人,是他的女朋友。
她也瞧见,对方手上闪闪发亮的钻戒。
“你居然敢用水泼我?”
多年来的自信和骄傲,高高在上的心思在侧,她实在是想不到,她会这么对她,而且是在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
“我说过,你可以泼我。但是我边上这人,你不能欺负。”阿涴将杯子放到桌子上,目不斜视,挑起了纸巾擦手。
变故却往往只在一息之间。
当匕首刺入阿深肩膀的那一刻,她已呆滞。潜意识的反应,她狠狠向出手之人踹了一脚。
任衍的身体落入了那人的怀里。
阿涴的身体猛然凉了。
她害怕阿深会因此……也害怕她在那人心里的样子逐渐失色。
尽管她知道,自己在他心底,压根儿没有一点儿地位。这些复杂难以抑制的想法,都在阿深唤她的那一刻,迅速退去。
“慕檀涴,我都要死了,你还在想什么?”
救护车到的那一刻,她彻底失了心神。送阿深进手术室的瞬间,她忽然想流泪。可是,忍了许久,那泪又回到眼眶里,渐渐蒸发吸收,不见踪影。她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盼出主角。她赶紧上前问了医生,“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看了她一眼,“你应该是他的家属吧?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伤口很深,动了手术,应该要养个把月了。不会是拿着刀子玩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做事一点儿都没有分寸,要是哪天不小心要了命,有你们哭的。”
对于他言语间的骂意,她没有注意,匆匆道了谢。见被推出来上半身裹满白纱的人,她不禁笑出了声,“怎么成这样了?没死就好,谁叫你喜欢像小孩子一样拿着匕首玩耍。这下好了,切个西瓜把自己送进了医院,活该!”
四周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涨红了脸,却没有和她争辩缘由。只是埋怨:“我都这样了,你还要嘲笑我。我要生气了。”
医生在这时又道:“这小伙子还不错。做手术时还不准上麻醉,说是他一定要醒着见外面的人。想来,那个人就是你了。爱情的力量真伟大。我们,还是老了,学不得你们这些小年轻了。”
阿涴愣住。
医生笑了笑,转身离去。
床上的人动了动,开口:“你再站着,怕不是想要把我晾干了?这里人多,我好害怕。快带奴家去个安静的地方,奴家想休息。”
“哈哈哈!”她轻笑了两声,跟着护士将他推进了病房。
下楼为他买了些吃食,她打电话把这事告诉于嫃,回了病房。
于嫃很是担心忧虑,不一会儿就提着一大堆补品前来瞧看。
望着床边亲切交谈的两人,阿涴的心里布满了暖意。
退出病房,她和南宫瓘打了个电话,又到楼下买了些水果,才又转回去。
刚进门,他们同时转头盯着她,她不禁笑道:“看我做什么?”
于嫃张口问她:“小深的伤是怎么回事?他说是他切西瓜不小心弄到的。鬼才信,医生都说这个伤口应该是外人刺过来的,不像是误伤。好好的一个人,转眼间见到就是这样子,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涴站在原地,没有回答。可以说是因她而起,可以说是为她而受。可这些,于嫃永远都不会知道。
她不会知道她那些年性格大变的原因,她不会知道她曾经因为一个人负了多少年华。她更不会知道,她多么在意那个人。偏偏是因为那个人,间接导致了阿深的受伤。种种前因后果,要她如何说清楚?
“妈,是因为我……”
“阿姨,不是因为她。当时我去找她,抱了一个西瓜去。谁知道下楼时不小心滑了,滚了下来,那切瓜的匕首就刚好刺到了我的肩膀上。都是我这火急火燎的性子,跟她哪有什么关系?净是说些糊涂话。”
她未说完的话就这样被他打断。
她呆呆地立了几秒。
抬起她为他买的食物走到他面前,打开桌子,她将包装打开放在上面,道:“吃东西吧!刚买的,还热乎。”
于嫃让开了位置,站起了身,“既然来了,也知道小深的伤没有大碍,我就不打扰你俩了。好好相处,不要吵架。”
她温暖慈祥的眼神投在她身上,阿涴似乎从她眼里读到了一些东西。
她有些明白了悟了。
其实,她早就看出阿深喜欢她的对不对?所以才会一直撮合她跟他?所以才会故意将任衡对她表明心意的事对阿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作为长辈,作为她的生身母亲,是最了解她的人,也是她最亲近的人。阿涴又何尝不了解她?过去的那些年,是自己亏欠了她。
于嫃忍受了太多的痛楚和酸辛。
或许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给阿涴无限的安全感,只有他才能让阿涴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