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把曹捕头给惹恼了,因着面前的娘子是舅爷的妻,他压下了三分怒火,好声好气的道:“夫人,咱们没证据也不能胡乱抓人不是?前头您得有鼻子有眼,我才上门查的,现在那掌柜的搁咱们衙门,谁都晓得她是个清白户,咱们衙门的算账先生还叫她帮忙算过其他铺子的账呢,咱们平白无故的怎好再上门?”
“单查她一户不成,你们就不能一圈都查了?”黄莹气道,“顺道再把她那一查,我保准她那有猫腻,不然我吃饱了没事干消遣你们?”
曹捕头两个相视一眼,硬着头皮道:“夫人,这查一圈只怕会……”
“怕什么?他们那点弯弯道道我还不晓得?”黄莹越想越过不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是都瞧不起咱们富春客栈么?让他们吃点苦头也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两人心里直叫苦,但黄莹这么发话了还不得跑这一趟。
这一溜查下来,当真是把清水街给掀得人仰马翻,做本生意的谁肯交全了商税?真跟姜桃似的一月不落,怎么养得起店里的伙计?
一时间,连生意都做不成了,后头的商铺就盯着前头的动静,排到街尾的就赶紧换账本,还有跪在店门口求神拜佛千万别叫人给看出端倪的。
姜桃也瞅见了动静,知晓曹捕头也就是听命行事,他们俩能查出什么问题来,也就是翻翻账本,发现吓得尿裤子的店家就带回去问两声。
等最后查到同福茶铺时,姜桃还真就甩出那本被替换过的账本。曹捕头翻了翻,别,这账本假得能让人一眼都瞅出来。
“掌柜的,”曹捕头看向她,“你这账本……”
姜桃瞅了一眼,笑道:“我也不知道咋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这账本换了样子,您瞅瞅后头几页,那是我的笔迹不假,但前面那些可都不是我写的。”
曹捕头翻了翻,还真是,他拿了把裁刀将账本一分为二,发现账本还是被人给钉起来的。
“这……”
姜桃耸耸肩:“要不,您抓我回去查查?喔,对了,前面这账本我瞅着倒也眼熟。”
她翻到第三页:“二月初四,酒水八钱零五十三文,菜肴四两八钱,二月税款却是零。”
曹捕头不明所以:“掌柜,这钱……”
“再看正月二十,酒水二两五钱,菜肴八两二钱,正月税款依然是零。”她合上账本,“曹捕头,咱们这店,哪有这么大的流水,我瞅着这账本倒像是西街那家的。”
到底是哪家,姜桃含笑不语。
曹捕头顿时皱紧了眉头,瘦捕快瞧着自家师傅有些拿不定主意,暗道如此漏洞百出的账本也得亏那人能做得出来。
“我也不挡着曹捕头您办公务,要抓便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姜桃掀开挡板,行至被绳子捆了一溜的商家后边。围观众人轰然,甭管其他商家如何,做了多年生意难免哪有不油的?可姜桃站在这后头,如此显眼,她是年纪最的商户,还是个姑娘。
刘五郎和青哥见此,如何不慌,双双跪在曹捕头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捕头大人,我家掌柜的哪里少交过一笔银钱?就是您,平常也看在眼里。衙门里的先生个个都晓得我家掌柜的名字,她时常,纳税乃商户之大责,不可少算一文钱,就这,怎么会偷税?”
青哥膝行至门前,对着门口街坊商友哭道:“苍啊!我一个苦命人还要眼睁睁的看着清白的恩人进监牢吗?要不是掌柜的,我早被西街那人给弄死了,留着这条狗命就是想报答掌柜的,现在还要平白安她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底下就没有王法了吗?”
到底是唱戏的,抑扬顿挫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