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时候才能醒?”
明渝鹋的声音从好像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要看他自己了。”
另一个比较稚嫩的声音,分不清男女。
沁人心脾的药草味钻入林鸠的鼻腔,伴随着阳光独有的味道。
他醒了,很早就醒了。
但是林鸠不敢,也不想面对明渝鹋。
早上还在她面前装世外高人,晚上就如同死狗一样被她救下。
林鸠尴尬癌犯了,越想越觉得脸红,于是索性就装睡。
兴许是明渝鹋离开了,再没有听见她说话,房间里只剩下石杵捣药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捣药声忽然停了下来。
林鸠闭着眼,感觉阳光被什么挡住了。
“该醒了。”冰凉潮湿的手按在林鸠的脸上,淡淡的语气让人分不清其中的情绪。
这人的手怎么这么冰!?
林鸠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急忙睁开眼爬起身。
那人是个看上去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面目清秀异常。
“师父说的人,就是你?”少年不着痕迹地把还沾着雪粒的手背在身后,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
“你是……?”
“黎木鹛。”黎木鹛的脸上还未褪去童稚的羞涩,腼腆微笑着拱拱手。
哦!这就是鹓鶵的小徒儿啊!
那就是自己人了!
林鸠放下了心,忽然发现自己身上被缠上了几层布,差点没把整个人包裹成粽子。
“你的伤有些严重,虽然已经上了我们宗里最好的药材,但还是要静养些许时日。”
黎木鹛从桌上抓来一块干布擦了擦手,然后上前把林鸠按回被窝里,细心地盖好被子。
林鸠感觉黎木鹛这儿的被子和床比凤池居然要舒服一些。
“你们师徒俩都这么喜欢给别人盖被子吗?”
黎木鹛恬淡一笑,没有说什么,转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拿起一柄形似手术刀的翠蓝小刀,其细短的刀身上还雕刻着一些花纹。
那桌上除了臼和杵,还摆放着一些木头雕刻的小玩意,一眼看去,不论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各式各样的都有。
黎木鹛拿起一块完整的柏木,比划了几下,然后凝神下刀。
那木雕刀灵活地转锋逆刃,一缕缕木屑落到了地上。
林鸠看了一会儿,虽然不太懂,但是感觉黎木鹛的雕刻技术,比曾经在地球见到的一些所谓的大师要强得多。
“哇哦,有这手艺不会饿死了啊!”
“嗯……”似乎是分了神,黎木鹛一声轻咛,手指上多了一条血痕。
他慌乱地放下手中的木头和木雕刀,鲜血不停地涌出,不消片刻便沾满了半只手。
“这……”林鸠欲言又止,下意识想起身,然后胸膛便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感,疼得他直咧嘴。
“不碍事,不碍事。”黎木鹛的双目无神,似乎是在回忆,又似乎是在思考。
他拿来一块干净的布包住手,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染血的木雕刀。
过了一会儿,刚缓过来的林鸠忽然看到黎木鹛的眼眶里隐隐约约有一抹晶莹。
它不像是那种因为受伤而产生的泪水,因为林鸠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