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繁看她笑得怪异,心中十分不解,道:“挂饰是精铜所制,这精铜是薛家先祖铸造兵器留下的一部分材料,上刻的是薛府的家纹,薛家的每个女孩都会有这样的一个挂饰。这是薛家代代流传的规矩,寓意先祖保佑,挡灾避难。”
薛繁恍惚间想起当初他亲手雕刻这挂饰时,茗惜还笑盈盈地问他家中又没有新生的女儿,怎想起做这个了?他把刻好的挂饰交到了惜儿手中,说是想要惜儿生个女儿,女儿可心,要是像惜儿就更好了,想着想着就提前做了,反正迟早会有的。
“原来如此。”练傲寒摘下面具,神色悲凉,“既然被看穿了,我也懒得再装了。”
这清丽的容颜至少有六成和惜儿相似,薛繁心中感慨。
“你为何要隐瞒身份?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报仇了?大将军不在意自己妻子的死,可我永远放不下我母亲的死。”
“我怎会不在意你母亲的死?”她怎会这般想。
“你在意?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把母亲真正的死因公之于众,为什么你还不杀了萧斥,杀了那些害母亲的人?”练傲寒暴起质问道。
“这些我自有打算,我不会放过那些人的,傲寒,当年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你告诉我?”他知道妻子真正的死因,但他一点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如今有人知晓,他的情绪不由的激动了。
“我当然知道!我是亲眼看着母亲死的,亲眼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地死掉,但我现在不想和你说,和你说了你会在放在心上吗?薛繁,你从未将我母亲放在心上,你不要再提起我母亲了,你不配!”练傲寒的情绪彻底失控,她朝薛繁怒吼着,美丽的面容写满了悲戚,写满了愤怒。
她闭上眼,将自己埋藏了多年的无助再一次深埋,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我怎么可能没将你母亲放心上。”薛繁有口难辨。
“你放心上了?呵呵”练傲寒嘲讽地笑了笑,不知是在笑谁,“母亲为何会离开薛府?离开薛府后你有去寻她吗?你关心过她在虞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哈哈哈,你在意她?她才死了多久你就又纳了一个妾,我看母亲于你而言无关紧要的很。母亲不在了,你还多的是女子陪你寻欢作乐吧?如今想来,我真觉得可笑,母亲到死心心念念的都是你,而你了?”
练傲寒的笑声中已起了哭腔,那女子的眼底已然泛了红,她似乎是在替她母亲将多年的仇怨一次性发泄了出来,“其实,你根本不喜欢她。虞府走的一直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路,你娶了我母亲,你变得声名狼藉,不得不退隐江湖。而在朝中,母亲不是那些世家贵府出生,她给不了你助力,你早已厌倦了她!”
薛繁被骂得失神,练傲寒说的大多都偏颇了,可对不起茗惜这一点,她说得没错。这是他的错,他也不知该对这孩子从何开始解释。
练傲寒继续道:“大将军不喜欢母亲,自然不会希望有我,我是母亲的女儿,但我与薛府毫无任何关系,我的事与薛府无关,但请将军放心!”
她的一字一句说得薛繁震惊不已,可他偏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道:“这些往事你并不清楚,何况……”
伤神之际,“大将军,不好了,于风将军将乔恒杀了!陛下请您过去。”副统领在门外急得不可开交。
薛繁看了一眼这悲怒交加的人儿,事情紧急,以后再说罢。
薛繁匆忙离开了。
练傲寒抬起头,母亲还在时,一家三口过日子的情景,北山大火的情景,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过。
就这样她呆立了好一会,才完全收拾起自己的情绪。
她将面具重新戴上,面具下依旧是一张没有任何情绪和表情的脸,她的目光依旧透着寒冷。
这才是她。
只有这样的她才会立于不败之地,她寻了一坛酒,猛灌入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