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老甲的只剩下笑了。这简单的笑声中包含着朴实的父亲对儿子的真挚的爱。不用过多的语言,两个人都能懂。
几个人跟着老甲的身后进了院子。
锦程拽住往前窜的孩子,好说歹说劝着跟着自己回家去了,她想让父子清净地聊聊天嘞。
“不走了吧?”老甲的问。
“不走了,这不是探亲,俺要去县城上班了”守喜说。至于转业到底是什么意思,老甲的还不明白,不过只要孩子不走,心里就踏实多了。
“去县城上班,真好”老甲的由衷地开心。
县城对于一般老百姓来说是不可企及的,村里的上了岁数的人基本上都没有去过县城,你要问他们县城在哪,他们保准给你胡乱指一通。
“嗯,这一段就定工作,安排的是国税局,俺也不太想去,还有一个是电厂,还有一个是粮食局”守喜继续说。
“粮食局是干啥的,管粮食的?”老甲的一听到粮食两个字就感觉到亲切,要是儿子管粮食,还能饿着老子?这便是老甲的最真实的逻辑。
关于选择工作,守喜心里也没有底儿。到底选哪个呢,听说国税局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几块钱,真不够养家呀,自己那一堆窟窿啥时候能补上呢。连长选择了电厂,电厂倒是不错,虽然他不懂这些到底是干什么呢,不过连长的选择肯定不会错的。再有一个就是粮食局,粮食局下边有个车队,目前看来,他真想去那嘞,他喜欢开车。
关于工作,他还没有想好,在屋内跟爹随便聊些家常,说是聊天吧,老甲的也不善于聊天,两个人有一句每一句地闲聊着。守喜知道,此时,聊天都是次要的,只要陪着爹坐会儿就好。守喜给老甲的说了守余结婚的事情,老甲的惊讶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二孩儿真有能力嘞,真是解决了守良难的问题了。在心里,他早已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的死去的妻子。
从堂屋里出来,守喜在院子里遇见了大嫂,还没有等他喊出来,大嫂扭头进了屋,随手把门咣的一声碰上了。
回到家的喜悦足够消除一切阴霾,他不去想这些烦恼事情,日子还长着嘞。
这几步路对每天十公里长跑的士兵来说真是小菜一碟,没有几步路,守喜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院门口。没等他推开门,儿子已经扑在他的身上,守喜顺手抱起儿子,他站在栅栏外重新审视着这个家,偌大的院子,两间低矮的晒棚躲在宅基地的西头,屋顶上长满了草,他琢磨着,是时候给孩子们盖两间好点的屋子了。
“徽徽,给你盖个房子娶媳妇,要不要?”
“要嘞”儿子天真的回答道。
儿子挣脱开他的怀抱,小跑着向妈妈告状:“妈,俺爸说给俺盖房子娶媳妇嘞”
在屋内烧火的锦程抚摸着儿子的头说:“那多好嘞”
房子确实该盖了,每逢下雨,外边下大雨里边下小雨,灶台还垒在屋内,冬天还好点,夏天的时候都不敢生火做饭,一点火满足自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盖房子可不是小事情,现在刚刚解决了温饱,村里人还不敢奢望改善居住条件嘞。听到丈夫说盖房子,锦程约莫着丈夫在部队攒了些钱嘞。说完盖房子,守喜也苦恼起来,自己这十几年挣的钱基本上都花光,自己也没怎么给家里寄过钱。哎,他站在门外叹息着。
锦程在家的日子也过得很紧巴,搬家时老赵送来一瓶油两个人在家吃了整整一年。她期待着转业回来的丈夫能改变一下这样难熬的时光。
不过她想错了,安家费早已在安徽花光。
房子提上了日程,烧了几次火,在这个毛坯屋里住了几天,守喜就想逃离,真难想象老婆和孩子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的。他骑上自行车,绕着几个战友借了点钱,盖房子正是启动了。
“钱,俺借过来,你去找人吧”守喜放下自行车,一屁股坐在床上说。
“这,盖房子不都是男人去找人呀,哪有女的拿着烟去找人嘞?”锦程不解地问。
“不去,俺也不去,不盖房就算了”守喜淡淡地说道。
这事情可难不倒锦程,心想,管他了,先盖了房子再说,俺去找人,恁可别怕丢人。锦程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在公社历练好几年了,这点事可不算事。
锦程拿着烟到处找人,商定好日期后,除了亲戚外,锦程又找了十几个人,孩子也送到了姥爷家,守喜夫妇一起参与盖房子的过程中。
十月十日,房子总算盖好了。守喜借来毛笔,在房梁上小心翼翼地写上一九八九年十月十日建。围墙也砌了一人高,约莫一个月的左右,房子建成了,锦程站在院子里,用手抚摸着白色的砖,感慨万千。身后黄色的土坯房在白色的墙砖的映衬下更显得矮小。儿子说,这是个大人,那个屋子是小孩儿。孩子通过自己的眼睛感知着生活的巨变。
家里基本收拾妥当,守喜接到调令回县城上班,基本上每周都回来一次。
家里出了一个工人,这在村子里可是新鲜事,老甲的话也逐渐多了,他感到自豪,家里出了一个吃皇粮的人。
元旦那天,守喜接到一封信。守余要回家了。守喜趁着夜晚有空把信儿送来,老甲的兴奋地一宿没睡好,这几个儿子当中,他最喜欢的守余回来了。清晨时分,老甲的做了一个梦,他梦到,守余和未见面的媳妇向他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