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邑北岭外,杜凌尘率众部正做着最后的抵抗,昨日来报说东海侯隔日便到,易水寒已经负伤,只剩下杜凌尘和陈副将死守北岭关。西邑军和蛮芜人来势甚是凶猛,将他们从鹤烟关直直逼到此处,仅仅一天半的时间,南魏接连失去两座城池,更糟糕的是,那苗山寨派来的蛊师们不知给这一片地界下了什么降头,凡是离开西邑此处的,无论是人是兽,不出半里地便会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着死去,连消息也送不出去。天已经擦黑了,杜凌尘策马自关外归来,身后跟着残兵剩将,都是一副筋疲力尽浑身血污的样子。
“我们的消息传不出去,难道外边的信儿也传不进来?”杜凌尘大步踏进营帐,也不摘盔甲,只往地上一栽。
“今天一丁点消息也没有。”易水寒面色苍白,前日腹部受的伤叫他失血过多,伤口只被草草包扎过,现在正发烧地疼着。
“真他妈,”杜凌尘挣扎着支起身子接过随侍递过的茶碗,一口喝尽:“我这是给谁拼命呢。”
“难道不知道给谁拼命就不拼了?”陈副将不满道:“为了这南方的百姓,为了这南魏的太平盛世,得拼。”
“呵。”杜凌尘冷笑一声,没多理他,心里想的是殷祉明的那张臭脸:“真应该让他遭一遭这活罪,她在外头拼死拼活,他在皇宫大殿皇帝宝座上怀抱娇妻饮酒享乐。”她愤愤地想着。
“杜将军先歇着吧,在下守着。”随侍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看着骁勇善战的女将军一脸敬佩。
“你守着?赵贤手底下的蛮芜人一只手就能把你的小细脖子掐折了。”杜凌尘撇撇嘴:“给我好好去侍候易将军,老老实实换药换绷带。”
“我我我……”一听“蛮芜人”三个字,小男孩脸都绿了,刚来西邑打仗的时候他也是上过战场的,见过那举着大斧头东劈西砍的蛮芜人,吓晕在战场上,被杜凌尘一脸嫌弃地收进营帐做一些杂事,想到蛮芜人,他又开始手脚不稳、原地打晃了。
“嘁——”营帐里头三位大将同时发出嫌弃的声音。
“报——”飞毛腿急急穿过军营,一头撞进营帐:“西邑侯、西邑侯又攻上来了。”说罢便喷出一口鲜血扑倒在地。
帐内四个人面面相觑,随侍的小孩“呯!”地一声吧刚拾起来的茶碗碰落在地上,易水寒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杜凌尘和陈副官交换了一个严肃的表情:在北岭这样的地方,乘夜而攻不亚于趁火打劫,今晚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战鼓轰然而起,号角声划破了沉寂的夜,火把火盆一盏接着一盏燃起,又是一场染血的殊死搏斗!!!
“将军,我们撤兵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陈副将道,这场战斗已经足足打了两个时辰,夜露降下来了,初夏的深夜竟也是几分微寒。
“好家伙,现在不说什么天下苍生太平南魏了?”杜凌尘笑道,拔高的音量混在铿锵作响的刀剑碰撞声,敌人和战友的嘶吼声中,显得格外无力。
“可是将军…”陈副将紧张地盯着杜凌尘的右臂,鲜血从盔甲的缝隙中渗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小伤,没事。”杜凌尘爽朗一笑,拨开被狂刃劈裂的肩甲:“这场仗要是打不赢,咱们都美名回去了。”说罢,她丢开宝剑,换上一杆蛇形长枪,狠狠踹了踹马,吼道:“杀——”
西邑军后方,赵贤坐镇,看着前线传来的战报,眉间的深纹缓轻了一些。
“看来阮康这小子有几分能耐。”赵贤心里倒是有几分欣慰,这个私生的孩子,竟然比他从小好生养着的孩子还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