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思虑着这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不知软榻上唐韵宜多时又翻了个身转了回来,瞪了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盯着明华的睡脸看了小半个下午。
……
明华这一觉睡得绵长,梦见了前世里当自己与熊祎的婚事定下,唐韵宜专程跑来公主府邸闹着要见她。
梦里的唐韵宜失礼地拽了她的手,说着“殿下若不愿意,就到我家躲起来”的样子越发模糊起来。明华还想拨开云雾看得再清楚些,却怎么也伸不过去手,像是被什么硬状的墙壁挡住了…
她使了力气推攮拉扯,眼前的模糊反而越发清晰起来,她定睛细看,唐韵宜的脸近近的就在眼前。
明华半梦半醒之间犹在疑惑,不知情况。越发用了劲扭拉唐韵宜的脸。
屋子边上姚黄和魏紫几个看得都忍不住低下头去憋笑了主子睡得迷糊了的时候,时不时会这样的,分不清梦境虚实。
好半晌,明华瞳眸里渐渐清明,才看清手上捏的是什么,不由得涨红了脸,连忙松了手,放开了唐韵宜的脸颊子。
她睡得久了些,一觉睡到了近晚膳的时辰,连忙扯开被子翻身下了床榻,简单拾掇起衣饰来。
唐韵宜早就重新穿好了衣裳,待坐一旁看着绿玉给明华绾发穿衣。
因为是到了晚膳的时候,发髻也只是弄了一个样式简单的丫髻,又着了家常便服,与平日在外严谨得体的着装很是不同。
唐韵宜的脸颊子凭白遭了罪,打蛇上棍又在明华府里蹭饭菜,明华带了她去了一趟菜园子,摘了几颗鲜果,又叫人往鱼塘里捕捞来府里饲养的活鱼,舒爽地用了一顿丰盛的晚膳,才依依不舍地出了府邸归家去了。
明华把她送到二门处,她朗笑着道了别,明华见她走远,便转身回了里边。
唐韵宜越过影壁走出去了大门,脸上犹自带着笑意,刚要登上自家的马车,路口踢踏着跑出来一匹马儿,马匹上边一个年约十八的俊秀少年驾着马飞奔。他似乎也未曾料想此时此地公主府邸会有客人,与唐韵宜远远的隔空一个对视,一时惊讶地在距离府门还有几步的地方骤停了下来。
少年正是从京府军离营返家“顺路”过来明华府邸看一眼的曲锦枝了。
两人打了照面,因是夜幕初降,分别看不清对方神色,还是唐韵宜先开了口打破沉默“曲三郎?”
曲锦枝眉梢一挑,本不想理会,却顿时想起眼前的唐家小姐和明华也算是闺中好友,并不宜得罪,于是无奈收敛了脾气,好声好气与唐韵宜打了招呼,又问起唐韵宜“如何会在这儿”。
“我还能为的什么在这儿?自然是来殿下府上做客了。倒是你,与殿下非亲非故的,大晚上的跑来又是做什么呢?”
曲锦枝倔了嘴,并不承认自己只是过来看明华府邸外边的一堵墙,死要面子道“我只是顺道路过,去往西城门有要紧事情告知同僚罢了。”
唐韵宜听得他这么个回答,眼中一闪,顿了顿,笑出了一口银牙“既如此,便赶紧去吧,若是耽搁了要紧事情,可不得了呢。”
唐韵宜站着原地动也不动一下,只满面灿笑盯着曲锦枝,好像就等着他绕马先行似的。
曲锦枝抱着石头砸自己的脚,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使得自己骑虎难下,只得一咬牙挥了马鞭直直前行,一边跑着一边暗想先走远了,待会儿等唐韵宜走开了,再骑回去就是了。
唐韵宜看着曲锦枝策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说什么顺道路过,她才不信。
京府衙门建在浣沙坊,与明华公主府压根就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他要如何顺道才能顺到这儿来?
说什么有要紧事情传报守城府军,太平岁月哪来的紧急军报需要一个校尉越俎代庖亲自跑一趟?真当她唐韵宜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都不懂的寻常小娘子呢?
唐韵宜站在原地思虑片刻,再看了府邸大门一眼,终是动作迅捷地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走吧,回府。”
唐家的车马轱辘着消失在了路巷子里,等到再也不见车轮碾压的清脆声响了,曲锦枝才从另一头远远地跑了回来。
唐韵宜坐在车里背靠着车壁,闭目假寐,唇角一丝无法掩饰的愉悦泄露了她的心情很好,服侍的贴身丫头见状,也大了胆子,主动起了话题,与唐韵宜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车马一驶出了京城东西方向的主干道上,便立刻人声鼎沸。
华灯初上,街市上摆摊开店的吆喝声不绝于耳。马车路过一处巷口的饺子摊子的时候,唐韵宜出声叫停了马车,临时起意叫了丫头陪着坐了下来点上了一盘饺子。
“娘子,可是晚膳没得吃饱?”丫头纳闷不解,出言相问。
唐韵宜笑而不答,心中却是在自言自语殿下说了,这家摊子的饺子味道极好,值得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