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孝煜和他那未过门的王妃都是好文墨又懂文墨之人,《日出嵩山图》赠与他们再合适不过。再好的画,无人懂得欣赏也不过是一张废纸,摆着还占地方。”
“你就乱来吧。日后再要赏什么人恩赐,岂不都得参着这次的来,那文苑阁、漆宝阁里的物什儿迟早都得给赏光了!”
“那也得有想赏之人才行。母后,有个想赏之人很难的,怎能不赏他最好的东西!”
母子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但皇帝的好心情很快就被嫉妒取代了。
自去年八九月间起,瑾妃开始常常出现在宜兴殿,每次都是以为皇帝送羹汤的名头前来。因她每次送完羹汤,稍留片刻便离去,皇帝未觉受到了干扰,便没说什么。龚侍郎每月进宫两次,倒是多半都能遇见这位瑾妃娘娘。
这日瑾妃又端来了羹汤。至御前时脚下不慎一崴,手中的羹汤随之摔碎在地上,瑾妃忙跪地谢罪,并伸手去捡那羹碗碎片。龚侍郎瞧见,未加犹疑赶至瑾妃身旁,执起瑾妃的手查看起来,右手虎口附近已被碎片划了一道血口。两人过于专注,丝毫未注意到不远处已然冷面如霜的皇帝。
皇帝大喊黄兴。黄兴听见急忙进殿,瞧见殿前地上一片狼藉,又见瑾妃跪跌在地,龚侍郎已退到一边,忙问道:“哎哟,这是……怎么撒了?瑾妃娘娘,您没事吧?”
瑾妃快速整理了思绪,慢慢站起身来,对着一旁的黄兴道:“我没事。劳烦黄公公找人来清理一下。”
“那就好。娘娘您歇着。这些事奴才来就好。”黄兴说着欲扶瑾妃到一旁的椅子上就坐,岂料这时皇帝道:“黄兴,送瑾妃回宫!”黄兴和瑾妃顿在半途。龙颜不悦,稍事后,两人向皇帝行礼后出了宜兴殿。
殿内很快又洁净如新。可气氛却静谧的可怖。
“你喜欢她?”
龚侍郎倒吸一口凉气。“陛下误会了。”
“是误会吗?”
“是误会。”
皇帝冷笑一声。“朕的眼睛还没瞎!你俩刚才那举动那眼神,以为骗得了朕!”
龚侍郎应声跪下,磕头扶地道:“陛下明鉴。是小的一时失态,见瑾妃娘娘跌倒,出于关切才查看了娘娘有无受伤,没想到竟让陛下误会了。小的罪该万死!”
皇帝额间青筋毕现,强忍着怒火,道:“你敢说你没有一点喜欢她!”
龚侍郎低头未语,皇帝跪在他面前,伸手抓着龚侍郎下巴,迫使其与自己四目相对。
“没有!小的不喜欢她!一点都不。”
皇帝眼中的怒气和不安渐渐退去,龚侍郎感觉下巴一松,心里跟着也松了口气,但也凉了一口气。
“你不要喜欢她。”皇帝声音微颤,似带着哀求。尽管从龚侍郎的口中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可直觉告诉他,他喜欢她,起码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的。当初是他将龚侍郎推进了瑾妃的寝室,要一点感觉都没,恐怕也不可能。难道现在就是所谓的自食苦果?
此后那个月皇帝未召龚侍郎进宫,再见面时,彼此都憔悴消瘦了一圈。经此一探,皇帝和龚侍郎反而比从前更加浓情蜜意。
而瑾妃,自那日后便不被允许再踏入宜兴殿,更是被禁足宫内三月,以示惩戒。对外的说法是瑾妃莽撞,惊扰了圣驾。禁足多有不便,可瑾妃并不觉得凄惨,反而心生欢喜。那日龚子优下意识的举动让她生了某种幻想,被人在乎、被人珍惜的感觉真好!好到她觉得禁足不是惩罚,而是某种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