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哪里话。”
邓孟沉的声音就像是一把音色沉稳的大提琴,说起话来又低又缓,一点儿也不着急,饭桌上这下次变得安安静静的,除了偶尔发出的杯盘声,就只剩下他喉咙里带笑似的——
“小薇的事就是我的事,王姐你倒还这么客气。”
……
蒋煦又听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这场饭局是为了什么。原来是王康雅的侄女王思薇要从原来的经纪公司跳槽,现在违约面临着天价的违约金和不好听的名声,所以才来找邓孟沉出山打这官司。邓孟沉看来是有颠倒黑白的本事,答应的云淡风轻,几句话说完,王康雅就被哄得心满意足,忙端起酒杯:“孟沉你太仗义了,姐我也就不说别的了,我敬你。我喝酒你喝水,我干杯你随意。”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酒过三巡,大家都坐不住了开始进进出出,蒋煦也赶忙跑去洗手间,剑南春喝着太难受,他有点上头,想吐的冲动一阵高过一阵,缩进隔间之后,那香氛的味道催吐又抑吐,蒋煦抱着马桶干呕会儿,听见外面水声结束,才走出来,拿凉水泼着发红的脸。
泼没几下,旁边多了个人,打开水龙头很慢条斯理地洗手。
“还好吧?”
蒋煦别过头,竟然是邓孟沉,心里有几分感激,忙道了声谢:“没事儿。”
平心而论,蒋煦抛开自己的男性自尊心来评价这个人,邓孟沉真的是比照片上帅,皮肤近看也是吹弹可破。
就是蒋煦生性不善于处理这种人际关系,也就最近两年才练出来一点,但依然不适用于和这种贵宾独处。
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用湿着的手抓了两把头发,打算就此走人:“那邓律师,我先过去了。”
他这边水龙头刚关掉,连步子都没有迈开,邓孟沉就叫住了他,很和气地说:“小蒋,你好像忘记擦手了。”
“……”
邓孟沉干脆从镜子之间挂着的金属抽纸盒里抽出两张纸递了过来。
哦,他给忘了,蒋煦抱歉地一笑接过,潦草地擦着手,同时忍不住看邓孟沉——
邓孟沉手洗的非常仔细,像是严格遵循小学生的洗手动作,连手腕都认真洗到,蒋煦有一瞬间的晃瞎,是被他那高档的江诗丹顿手表的表面。
这是限量款,在国内仅仅发售三十来只,不是他专门做时尚行业的,可能都不认识。
“你是哪个煦?”
他还在投入地竞猜现在的市场价格,邓孟沉又问了一遍,蒋煦才反应过来:“什么?”
“蒋煦,你的煦是哪个字?”
“和煦的煦。”
“好名字。”
“……”
“人如其名。”
邓孟沉笑笑。
蒋煦琢磨不透也不想琢磨他这笑容是几个意思,只能恭敬地笑笑说:“我洗好了,那我先过去,邓律师。”
出来他就在洗手间门口碰上陈烟。
陈烟刚补完妆,整个人更加精致,眼皮上金粉发亮,朝蒋煦拨了下打火机:“有话跟你说,去外头?”
燕春楼前面有一片繁密的花园,夏天更是郁郁葱葱,空气中有淡淡的茉莉香,黑压压的树下低矮的石头上,陈烟猛抽两口烟,缓缓吐出个圆满的圆圈。
她做贼似的把蒋煦的领子往自己这边一扯,手里的烟晃来晃去:“你没觉得那个邓孟沉看着……有点奇怪吗?”
蒋煦点点头,是有一点。
陈烟尴尬地说:“我看他像个gay,他一直就在看你啊,他对你有意思连我都看出来了。”
啊?蒋煦不由得失笑:“哟,看不出来,怎么可能呢?”
“……”
“真不可能,别胡说,你喝多了。”
“我喝个屁的多。”陈烟暴跳起来,气势如虹地打他脑袋。
蒋煦躲了两下,突听得不远处有人叫他俩的名字,原来是他们一起的女同事,她靠在围廊上探出头:“赶紧回来吧,最后一轮了,喝完就走。”
蒋煦站起来,揉了揉陈烟的脑袋:“怕什么呢,那都是你乱想的,哪儿有那么多gay呀?”
“反正你留个心眼儿吧,连我都能看出来,王康雅一人精她能看不出来?你小心你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