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结束接近十一点。
王康雅果然一副喝多了的样子,依偎在蒋煦身边:“邓先生送我,就你和我顺路,让他捎带你一程。”
蒋煦握着她的手,热乎湿黏,刚才陈烟的话他真的当玩笑听的,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承认对自己颇有影响。
王康雅要他送?不会吧。
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席上心头:“总编,你没醉吧?”
王康雅咯咯笑:“醉了,醉了,所以护花使者多多益善。”
“……”
别人都作鸟兽散了,邓孟沉的车才从地下车库开出来,见到蒋煦扶着王康雅,很温和地招呼他们上车。
蒋煦把王康雅扶上后座,王康雅二话不说就豪放地歪趴在整个后座上。
蒋煦无奈了,低头凑过去:“总编,我扶着你坐吧,你趴会吐。”
王康雅仿佛聋了,不为所动。
蒋煦暗自深吸一口气,撩开膀子,决定暗自和这女人较一番劲。
邓孟沉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像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柔声道:“没关系,你坐前面。”
蒋煦朝他不失礼貌地笑笑:“主要是我怕我们主编把您的车吐脏。”
邓孟沉像是完全不在意:“真的,我车很稳,她不会吐。再说她真吐了,你不是也很麻烦么?”
蒋煦低头看了两秒,感觉确实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了,只得合上车门,坐在前座。
车内开了空调,温度十分舒适,邓孟沉打开广播,广播里准确无误地播报着新闻,蒋煦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就感觉这车开的真的是很稳健,不慌不忙,四平八稳到他有些无聊,虽然这种无聊伴随着心里上的一种紧绷。
他不太好意思掏出手机看,那样显得没礼貌,视线晃来晃去,落在后视镜上挂着的那个挂件上,倒是发现了个还算新奇的东西。
六芒星型水晶,香槟色的,很别致。
“我妹妹买的,非要给我挂车上。”
“……”蒋煦怔了怔。
“你没在看这个挂件吗?”邓孟沉很随和地笑了,平静地给自己打圆场——
“我以为你在看那个,就随口这么说,原来没有,弄错了,不好意思。”
蒋煦尬笑着,身体僵硬,现在这个对话还很正常,他没有道理让气氛冷场,于是不咸不淡地接到:“我见过挂平安符的,见过挂中国结的,倒是挂你这个的,头一回见。”
“喜欢吗?喜欢送你。”
“啊?”
蒋煦只是随口一说,听邓孟沉这么说,有点吓到,忙摆手:“不用不用,邓律师,您太客气了。”
“施华洛世奇的,很便宜。”邓孟沉仿佛不以为意。
蒋煦当然也知道,施华洛世奇的东西贵不到哪儿去,这个最多也就两三千,但是这是他妹妹送的,好像又不能完全用价格衡量,况且他们才初次见面,搞不好也是最后一次见面,邓孟沉这么随便就送给他,真的好像很随便,以他的脑容量,就只能想到一个暧昧的理由。
邓孟沉好像是看透了他这点小心思,又说了一遍:“玩儿的而已,你不用太紧张。”
很奇怪,邓孟沉不过也就是个年轻男人,可能是因为职业的特殊性,蒋煦总觉得他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像是单纯在说这个挂件,又好像隐隐有点其他的意思似的。
不能怪蒋煦敏感,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每次掰扯不清都是从一件小事开始,现在419的皮肉生意成本已经低廉到一个眼神了。
蒋煦还是摆手,缩着脖子笑笑,很迂回地说:“我只是看看,您,您是大律师,我,我就是一个小员工,我怎么能要您的东西呢。”
邓孟沉瞥他一眼,应该是听懂了他划清界限的暗示,笑了笑,很理解似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成年人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很简单又迂回的方式就能说开,蒋煦甚至还有几分庆幸,邓孟沉不是那种难缠的,他很端着,又很聪明,既端着又聪明的人是不好让自己没脸的。
车子先到王康雅住的小区,金银苑是个很土又豪的小区,从名字上就一览无余,里面大而空,说是要建好的绿化就建了一多半,另一半一直拖到现在,不过总算没有在深夜里丁零咣当的施工。
王康雅还真是醉了,睡到不省人事。
蒋煦撑着她,这女人重量不可小觑,先来个气运丹田才能把话完整说出来:“您走吧,邓先生,我把主编安顿好需要一点时间,可能比较晚了,出来再叫车就好。”
邓孟沉放下车窗,胳膊横在车框上,上下打量他:“你行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蒋煦又运口气,“我可以的,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