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新闻播完了,是深夜情感节目播放时间,主持人偷懒播着写靡靡之音,并且还是格调不高还烂大街的英文小黄歌。
两个人十分默契地安静着。
蒋煦再次坐在这个座位上,王康雅说的那个名字就无法控制地在脑海里飘过来飘过去,导致他如坐针毡,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放置自己的姿势。
车子缓缓开出小区,邓孟沉的声音传过来:“我本来以为你应该走了。”
蒋煦左努努嘴,右努努嘴,感觉人生再也没有比这更尴尬的时刻了。
邓孟沉发现他这个生动的表情,以为他是要说什么,投来关注的目光。
半天,一声响亮的喷嚏回荡在整个车厢内。
蒋煦局促地连耳朵都红了。
他暗暗瞄过去,发现邓孟沉也愣住,然后立刻抿住了嘴,装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蒋煦羞耻极了,自己什么时候打喷嚏不好,偏偏是这会儿,实在丢脸,真想找个地洞赶紧把自己埋进去。
邓孟沉将空调温度调得热一些:“你需要衣服吗?”
“谢谢,不——阿嚏!”
时间到回到几分钟前,他也想过不上这位活阎王的车,但是邓孟沉把车都开到他面前了他再不上就显得太过刻意,刻意拂别人的好意,那就不是不给别人脸了,那就是打别人的脸了。
蒋煦还是清醒的,对方今天到现在只是夸了夸他的名字,随口说了几句场面话,没有其他明确到出格的表示,他可以在心里自我意识过剩,严阵以待,但是把心思表现出来就是个自作多情社交经验为零的24K纯傻逼了。
所以他几乎没有纠结,就上了车。不过上车归上车,他——
邓孟沉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打断了蒋煦的思路,蒋煦只见邓孟沉叹了口不轻不重的气,从身侧拽上来一个纸袋,就手放进蒋煦的怀里。
也许是刚才太冷了又喝了酒,也许只是因为尴尬,蒋煦满脸通红:“不,真不——”
邓孟沉打断了他的话:“你没必要这么拘谨。”
蒋煦看着对方,对方的眼睛里黑白分明,起码表现的正人君子,反衬得自己阴暗龌龊,只得接过纸袋。
“只是件旧毛衣,不过干洗完我还没有穿过,不嫌弃的话就稍稍披一会儿吧。”
蒋煦把毛衣拿出来,上面依稀还有衣物清新剂的香气,是件细密厚实的灰色羊绒外套,他是真的冷,只好披上。
“你住哪里?我给忘了。”邓孟沉打开手机,低头盯着屏幕,“其实我对北城的路没多熟悉,要是不好找的话,我得用导航。”
蒋煦听他直接就要送自己回家,马上报上地址,导航立刻规划出了一条线路,邓孟沉发动车子,把手机放在手机支架上,盯着线路图看了看,突然似笑非笑地说:“哦,原来走的是这条路,路过霄云一号,要过去瞧瞧么?”
蒋煦心头一紧,紧接着抖了两抖,实在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半天笑着挤出一句:“很迟了,我没太去过,要不下次,我先做做攻略,再跟您联系?”
邓孟沉咧开了嘴,像是听到什么非常好笑的事,笑得颇为开怀,也显得比较符合年龄。
他笑完,很云淡风轻地说:“我逗你玩的。”
“……”
“你很有意思,但是你没必要要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人。”
蒋煦没接话,他觉得活阎王肯定是会吃人的,搞不好还连骨头都不吐。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接,很怂地沉默着。
邓孟沉盯着他的侧脸看了看,蒋煦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很平淡地说:“今天你们主编带你来参加这次饭局,她肯定多多少少跟你说了点我的事,不过她对我的了解不太深入,可能也给你传达了一些错误的信息,其实我没有某些奇怪的意思。”
蒋煦的眼皮子不受控制地跳了跳,瞬间石化,心虚地把头垂下去。
合着他半天全是想错了?
蒋煦突然觉得自己愚蠢透了,陈烟说归说,自己也得有一点判断,连仔细思考一下都没有,邓孟沉多跟自己说了几句话,自己又听了两句别人的主观臆测,就觉得确有其事。
自己刚才还为自己不是傻逼而庆幸,现在看,自己和傻逼也没什么区别。
“说起来我应该也比你大不了几岁,我面皮厚一点,勉强称咱们俩是同龄人,你知道的,饭局不大,饭桌上就那么几个人,我也不方便和女孩子过多的交谈,容易显得我别有用心。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不允许我出现这样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