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来拿灯去照他，不敢相信地问他道：“不乌？”

?他声对我道：“荒落，我过来了。”

?“真的是你！不乌，你没有事，太好了，没你没事，太好了…”我哽咽道，“阿开他们和你在一起吗？”

?“阿开他们不在了。”

?“不乌，你的‘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我问完立刻后怕地捂住自己的嘴，我害怕那些问完后将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默默地放下手，我再迟声问他道：“…什么时候的事？”

?“松鼠阿木是在若望沼，阿开则是在北廷，为了救明朵和其他人被杀。后来我与他们失联，也再也没有找到他们。”

?“大家都被关到地牢里了。”我扶着桌沿坐下，静静地坐了会儿，我补充道：“还生了病，情况很不好。”

?我对不乌道：“不乌，我好希望你能留下来帮帮我…对不起，本来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但我一个人怕是很难带大家回去。”

?不乌道：“荒落，我会留下来。他们到永生台也是我带的路，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你怪我吧。”

?“不，大家是因为我才来北廷的。如果不是我先一厢情愿地犯痴心，事情根本不会到这个地步。”我顿时五味杂陈，沉重又疲惫的呼吸拖缓着我的心率。侧手捶捶自己的太阳穴，我向他道：“不乌，明你能和我一起去地牢里看看大家吗？”

?不乌道：“当然。我看你的状况也差极了，我给你看看。”

?“没没关系！”我推托道。

?我向不乌展示自己手臂缠的绷带，身体微微向后缩着道：“这个，我放血至少能保住大家的命，是一场交易，并且我又添了补血的药材，你不用担心我。”

?不乌眼中心疼。

?我换个问题问他，我道：“不乌，南荒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了？”

?“西山的毒疫大概很严重，只有几块干净地方，别水泽就是其中一个。有其他妖怪抢了别水泽，婆婆他们赶出来到了若望沼。若望沼虽然没出现毒瘴，但外来的妖怪也多了些。其他族类，像人族中就爆发了时疫，和北廷这里的很像。”

?我道：“没有神来管吗？拟山君不出来？”

?不乌道：“不清楚，听西山毒疫弥漫，连下游水龙泊也受到了影响，浔川君管着下游的事，但他好像不了山。”

?“太糟糕了。”一会之后，我道：“我会尽快想办法回去的。”

?不乌道：“我得先走了，你明什么时候会去地牢？”

?我道：“午时过后。”

?钥匙嵌入锁孔，地牢入口缓缓打开，发出空闷的声音和铜齿转动的细微声响。

?长阶深入，依旧是廖三思走在前面，两边仙士夹道，我背着一个药箱走在中间。

?突然，两边内壁一连几盏灯瞬间熄灭。黑暗中的仙士们片刻惊慌过后，立即有人示出新的光源照明，但他们不得不重新亲手把灯全点之后再前进。

?廖三思冲我道：“是你干的？”

?我道：“全密闭空间里点灯，灯会渐渐熄弱直到灯灭。这地牢长阶内空气一直不通畅，迟早会出现这样的事，廖护卿以前难道没见过这种情况？”

?“你最好别耍什么把戏。”廖三思道。

?我平淡道：“我能有什么把戏。”

?待灯重新点好，一行人才接着往前走。

?我进牢与枝婆婆他们见面，等外面的人走后，我放下药箱道：“你们身体有伤，或者其他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告诉我，我带了些常用的药，先做简单的医治。”

?枝婆婆细细看了我一眼，她问道：“阿落？”

?“婆婆，”接着我向她做出口型道：“我是不乌。”

?阿三道：“兄弟，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还这个样子？阿——在哪里？”

?我打开药箱道：“都在这里，但是是我出来给你们看看伤。刚才在进地牢前，这箱子还是被检查过让带进来。”

?鹅大婶喃喃道：“阿落是真心惦记着我们。”

?我道：“是的，所以请再等一等。已经想出办法了，两个一起来的时候就可以出去，带你们回家。”

?大家的脸浮现出一丝慰喜，枝婆婆对我道：“我们会的，你那边也是。”

?边点头，我边取药往阿三手有烂疮的位置涂药，道：“以后的五都是我来，你们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尽管和我，我会对症配好药。”

?枝婆婆道：“你带我们来北廷找她，又为我们配药。荒落在别水泽之外，还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也是她应得的好。”

?稍稍勾唇，我道：“应该的。”

?提药箱回来，老远就看见王春在院门口招呼我，我才走近，他便一脸喜气地对我道：“姐姐，也位殿下来找过你。”

?“等会儿再，之前廖护卿有交代我关于疫患的病情的事，我得先记好，你不要进来打扰我。”我对他道。

?“好，我就在外面等着，等姐姐出来再！”王春连连道。

?进了屋放下药箱，不乌解咒从我的身体里脱离出来。我缓着自己的气息，耳边听见不乌的声音道：“你的体质怎么会变得这么弱？”

?我解释道：“我现下这幅是新的躯壳，正与人族的体质同化，再加早晚的放血，有点吃不消了。”我又问道：“大家还好吗？”

?不乌道：“要完全治好他们，一般的药材在短期内肯定做不到，我尽全力让他们在体能赶快恢复好，起码在逃跑的时候不会成为相互的拖累。”

?“很好了。”

?我细细回想一遍在地牢里的场景，又道：“你先走，今地牢里像添了新的妖怪，栾子宬还在抓，你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我会，先走了。”不乌完即化成一只如烟雾般轻缥的黑乌，转眼间便在房间里消散。

?我打坐静候一阵，走出去，见王春他笑嘻嘻对我道：“姐姐，有位殿下来找你，您要是真出去了可别忘了我呀！”

?“是三殿下来找我？”我问道。

?“倒不是三殿下，是另一位，就是负责咱们整个永生台督造的六殿下。”王春悄声道：“刚才姐姐不在的时候，六殿下可在这里坐了好久，只为等姐姐。我也是托您的福，才能亲眼见到六殿下的真容，真是一张少年脸，果然气质……”

?“停。”我打断王春道：“他有他来是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