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功房外聚集了一大堆侍卫，听到声响，正准备叩门询问。

目眦欲裂的程瑄此时虽已躲过了致命的木屑，但那两道银芒还是无法完全躲开，腰间中了一道，顾不得疼痛，大声向门外因为听到动静而赶过来的内侍们发令：“拦住他！”

他此时已明白，只怕刚才那瞄准罩门的木屑也不是什么杀招，刺客真正的主意，是把他逼开。黑衣人从一开始就瞄准在那神剑碎片上。

内侍们的刀剑统统往黑衣人身上招呼，但黑衣人凛然不惧，一挥手，从他怀中飞出数块碎片，顿时掠走了数个内侍的人头。碎片随着头颅叮当落地，正是那破窗的翠玉托盘。沾血的碎玉褶褶生辉，镇住了所有蠢蠢欲动的侍卫。

“都是懦夫！”等愤怒的眉州侯压制住伤势，终于赶到，黑衣人早已无隐无踪。他满脸血腥气地望了一圈，怒火难泄。不知道呆会儿还会有多少内侍头颅落地。

陈庄一边感叹被人掣肘，没有一点自由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一边感受着极速奔跑而带来的风驰电掣的视觉变化。神剑碎片被黑衣人握在手里，指南针则已收起，两处圆心至少还有一处可以看到外面。费了好半天才适应，他终于可以一瞧这个世界的真面目了。

正值黎明，破晓的阳光泛着清气，天空中还能看到启明星。黑衣人应该是特意挑选在凌晨时分，大多数人都已熟睡，戍卫人员最疲惫的时候偷偷摸进来的。

侯府很大，黑衣人跑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到一点要出侯府的迹象。整个侯府建筑群组成一座小城镇，颇为壮观。

这黑衣人还真是厉害，等级应该比眉州低，要不然也不会白挨正反两式挥击。当时可是清晰地听见脊椎在咔嚓作响了，就这样还能把神剑碎片夺到手，不知道他能不能逃脱。

“哇！”外面传来吐血的声音。果然不好受。

黑衣人知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一定要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治疗伤势。

他左右看看，选定了一个方向。

眉州侯府邸坐落于眉州城中央，经过历代主事的经营，围墙已高达三丈。偌大的地盘鳞次栉比，层层叠叠，各种设施齐全，仿佛独立王国。到处都有内侍在巡视，随着眉州侯的发号施令，巡视的节奏更是频繁。西厢是眉州侯豢养的宾客们所在，东厢则是那位小侯爷程询的居所，其他亲眷自住在内府。黑衣人对侯府的地形安排似乎早已查探清楚，运用出神入化的身法控制，小心避过各路侍卫，一路直奔东厢。

小侯爷程询最近心情很好。心情好，往日总是提不起劲的练功也热衷起来。他刚从一位教习中学到了一种手法，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一番。

身边的侍卫讨好道：“公子，可要去监房？”

“上次的伤养好了吗？别给死了。”程询皱眉问道。

侍卫低眉顺眼：“齐家郎中人称妙手回春，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保管活蹦乱跳。”

程询微怒：“不需要活蹦乱跳，不死就行。沙包就该有沙包的样子。”

侍卫连忙迭声道：“是是是。小人理会得。”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向一处阴森的所在，不一会便到目的地。监牢门口血迹凝结，怎么洗都洗不掉的红色污秽沾染的到处都是。近观之下，冲天的怨气仿若实质。

门口的两名守卫忙着迎接，讨好的亲自陪同一块下去，并未注意到程询和他的侍卫身后还跟着一个黑影。

经过守卫房，走在几乎笔直向下的阶梯上，那侍卫和两个守卫争先恐后地扶着小侯爷，说：“这地方就这点不好，楼梯太危险，请公子千万小心。”

程询甩手震开三人的殷勤：“本公子还没弱成那样。”大步直朝里走去。

三人陪笑着也跟了下去。

地底监牢更加阴森，凉气弥漫。内部是几间囚房，用铁窗拦隔，并列一排。中央是刻满划痕的木桌，两角点燃了几根蜡烛，摇曳的烛光下，木桌上随意摆放的几件乌黑刑具若隐若现。整个监牢没几个囚犯，都耷拉着头，精神萎靡，满脸死气。

唯一一个看起来还有些生气的囚犯是一位少年，年纪不大，面容带有一丝病态的红光。他的境况也不好，手脚被固定在木架上，而木架则牢牢钉在这间囚房的地面。全身充满各种伤痕，令人瞠目，但似乎被吊着命，还有力气抬头。

程询显然是为他而来，见他用几欲噬人的目光盯过来，冷笑道：“很有精神么。本公子最近又练成了一门绝学，正好拿你试手。张横，稳住他。”

他的侍卫张横熟门熟路的绕到木架背后，手拿一块方巾捂住那少年的嘴巴，向后猛扯，少年后脑勺“嘣”地一声撞到木桩上，痛极的他不由闭眼。

程询口中念道：“七煞断脉掌！”手中捏出某种样式，直向少年胸口轰去。

那少年一声不吭，反倒睁开眼睛，嘲弄地看着他。

“不对啊，”见效果不大，程询大为不乐，“方教习说的可是一招下去，轻则断人筋脉，重则立毙”。侍卫张横自不敢说是他筋骨未练，内劲不生的原因，打混到：“公子，既然叫七煞，是不是要连续打七掌才行？”

“也对。”程询想了想，重新捏起手诀。

一连七声“嘭”响，少年这次闷哼出声，但仍咬紧牙关。

未等程询质疑，张横又建议道：“公子，许是打在一个位置上作用不大，可在中庭、鸠尾、巨阙、左乳根、左天枢、右章门、右肩井几处穴道再试试。”

程询从善入流，又连击七掌。

接下来张横又指点程询各个穴道的正确位置，一一比划。替换张横用方巾捂住少年嘴巴的一名牢头守卫一脸艳羡。

程询不时掌风向少年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