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将靠向窗口的时候,楼下已悄然无声,他抱起手:“野猫而已,是不是你太敏感了,谁敢跟我们天外寺的人,不想活了吗。”
“这很难说,你没什么社会经验,出门在外,警惕一些准没错。”苏起命把木窗的支条拿下来,合上窗户,“再说了,就算我们在暗,敌人比我们更暗,还是小心为妙。”
李长岁同意,这时道:“央将,你先守着。”
“是,师父。”
央将得了令,乖乖点点头,将桌上的油灯拨得更亮堂了一些,就安静地坐下来。
苏起命两步回到床上,扯过被子,侧身单手撑头,就道:“小跟班这么精神,守第一班就对了,我先打个盹儿,回头叫我起来轮换。我也不是那么没有人性,不会让你守一晚上的,再说了小孩子晚上要睡好才方便长身体……”
他边絮絮叨叨说,边觉得眼皮打架,头也撑不住了就倒进枕头里。迷迷糊糊间听到央将的回嘴,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倒是一抹白色的影子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带着冷冽的焚香气。
苏起命睡得雷打不动,像失去了知觉似的。
不知过了过久,鼻子嗅到一阵浓烈的香粉味,却不似刚入睡时那阵,苏起命惺忪着睡眼,这才想起自己应该起来叫央将换班了。
“嗯?”他睁开眼睛却发现屋里一片漆黑,油灯不知何故灭了,他刚想动,却发现手脚僵硬,浑身有气无力,甚至连转过头都十分困难。
“央……”他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也很紧,只能发出模糊的单音。
这让他倏忽心里一动,人也彻底清醒了,可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用力转过头,这才发现李长岁和央将竟然都不在房间里,黑暗中空无一人,只剩下他自己。
他登时暗叫不好,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他们都逃了,或者被人抓走了。
苏起命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古怪,经验老道的他立即猜到,是迷烟,他中了迷烟!暗想自己怎么会如此大意,竟无故着了这种伎俩,无奈全身无法动弹,脑海里一片混沌。
就在这时,视线斜下方对着的那扇窗户忽然吱嘎被掀开,吹进来一阵冷风,苏起命一惊,就着窗外朦胧的月色,一个黑色的人影就从上倒吊下来。
那画面吓得苏起命倒抽一口冷气,只见那人一身黑衣,且以黑巾罩面,身形彪壮但动作十分轻盈,他的速度飞快,与震惊的苏起命一个照面后,上半身已钻进了屋内,几乎是一秒钟就窜到了苏起命的面前,甚至让他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
“谁!”仰躺着的苏起命拼尽全力想要翻身,憋得满脸通红,等那黑衣人凑近,他才发现那人露出黑巾之外有一双目露凶光的眼睛。
这回真是大难临头了,不知道这又是什么人,难道跟当时在树林里的那群鬼面人是一伙的?因为要杀他灭口,所以三更半夜吹了迷烟偷袭他?
苏起命就这么直挺挺地被人按在床上,他刚想张嘴叫喊,那黑衣人眼疾手快用手捂住了他嘴,然后另一只手横向腰间一摸。
苏起命以为对方要掏匕首解决了自己,本能地闭上眼睛,谁知道许久都没见刀子下来,睁开眼睛一看,那黑衣人竟摸出一把绳子,却没有绞杀他,而是三两下把他手脚捆了。
这让苏起命心里不解,难不成这人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抓活的?
这一喘息让他力气回来不少,脚上的绳子还未收紧,他顺势抬脚一踢,朝那人要害踢去,结果却踢了个空,只见那黑衣人已被一道银色丝线从后绕着脖子用力一拉猛退了几步。
是李长岁!苏起命刚想叫,一紧张便大口吸入了还掺杂着迷烟的空气,不住咳嗽起来。
就在这个空档,嗖地一声响,一道青色焰光破开满屋的黑暗,接着一把大斧横飞进来,直接插进鬼面人的后脑,那双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的眼睛带着满目惊恐慢慢在苏起命面前落了下去。
李长岁脸上带着微愠的怒气,义肢露出袖口,五指收紧后垂落在地上的银丝被收了回去,他走到床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看见苏起命被绑着双手让他有些不解,李长岁替他松了绑,苏起命刚止了咳,已经找回了一半的力气,虽然手脚发软,但勉强能坐起来,摆着手道:“还好,没事,发生什么事了?”
另一边,央将已经进到屋来,收好斧头,重新扶起了油灯,房间又幽幽亮了起来,并且将狼狈躺在床上的苏起命从头看了个遍,不住道:“还好意思问,真没用,整间房就你一个人被迷烟迷倒了,真是活脱脱地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