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眼下既然鬼面人已离开长安，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寻到那锦囊的踪迹，要弄清楚裴东君这桩案子，还有李泌的下落，还是得从小沙弥处入手。

他们距离明德门很近，回过神来便已经到达了城门口。此刻城外聚集了不少等着开粥棚的人，一些贩卒走商也挑着货架子，拉着车等开城门。

苏起命这一路过来，药力几乎过去了，整个人又活蹦乱跳了起来，伸长着脖子道：“粥棚那边已经大排长龙了。”

果不其然，只见明德门外一见方的小空地搭着草棚，放着几担白米白面，另挂着几口硕大的锅，排队的人群一直延伸到后方的小树林里。

他们走到队伍的前头，负责张罗粥棚事宜的是奉升平公主之命的几位公公和一些侍卫，李长岁不知朝他们亮出了一块什么徽章，为首那公公立即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知道他们是来办差事的之后，苏起命则问起：“近日有没有哪个十岁左右的小和尚来领东西，应该是独自一人，穿得破破烂烂的。”

那公公思忖了片刻，眼里一亮，这才答道：“两日前确实有来过一个小和尚，与大人描述的差不多。”

这让苏起命有些出乎意料，反而怀疑了起来：“每日来领救济的人那么多，公公为何记得如此清楚？”

这时那公公转头叫人去取东西，后头的人便拿来了一本记档，他仔细地翻开后，指着里面的内容给苏起命和李长岁看：“二位大人请看，升平公主仁慈，设粥棚意在救苦还有救助受难的庙宇，只要是来这里登记了来处的僧人，都能额外领取一袋米面。”

苏起命翻了翻那本记档，果然登记了不少庙宇的名字。

接着那公公又继续道：“大人说的那个小和尚，因为年纪太小不识字，也不会写字，这记录还是我亲自替他登的，又瞧见他可怜样儿，孤身一人前来，所以这才特别记住了。”

“登记的是什么？”李长岁也回头与苏起命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了一丝希望。

那公公翻了几页，然后指着一栏字道：“呐，就是这个，那小和尚说自己从仙音寺来的。”

苏起命接过那本册子，只见上面寺院一栏的确写着“仙音寺”三个字，名字一栏却空着，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记录了。

“没有名字吗，这小和尚？”苏起命又问那公公。

“问他名字说没有名字，问他寺院却讲得很清楚，仙音寺，奇怪得很。”那公公如实答到。

苏起命点了点头，转头冲李长岁稍显欣慰地说道：“虽然信息寥寥无几，但总算有些收获，不完全白跑一趟。”

央将却泼冷水：“你怎么知道一定是这个小沙弥，无名无姓的，万一是其他人呢，我们又没亲眼见过这个小和尚。”

“这个年纪的小和尚独自出来化缘的，本身就不多见，何况有赌未必输嘛，不试试怎么知道。”

苏起命转头正想谢过那公公，却不知那公公正在看什么，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人群，片刻后才道：“哟，二位大人看那边，好像那天来的就是那个小和尚。”

苏起命赶紧循着他所指的地方看过去，此刻应是城门刚放行，里面开市的密集鼓声如浪传来，骚动的人群也将城门挤得水泄不通。一个半大点高的小人挤在川流的人群里，露出一个光洁的小脑袋，身上披着件褴褛的袈裟。

前面的车马走一步，那小沙弥就走一步，瞧着像是要越过人群走到粥棚来。

可苏起命眼尖，忽然发现不对劲，那小沙弥好像看见他们几个盯着他，转身就往旁边进城的人流走去。苏起命连忙叫道：“快跟过去，他要进城了！”

果然前面的城门一通行，人群便像泄洪一样往里灌，香车马车把苏起命那头拦得严严实实，寸步难行。而另一边的小沙弥，转眼便混进了人群里，前一秒还看见，一眨眼就消失了。

“哪里去了，跑得这么快？”央将身形轻巧，立即跃上了过路的马车，居高临下地寻找，却发现人来人往中已不见那显眼的身影。

苏起命骑着的马被人挤向一边，好不容易才重新回到正轨，皱起眉头道：“按理说这小沙弥跟着人群走，速度不快，不可能转眼就不见了，难道他躲起来了？”

“为何要躲？”李长岁不解。

“是不是发现了我们在找他？”苏起命很快又自我否定，“不对啊，就算他发现了，他又不认识我们，没必要躲。”

眼看人流越来越杂乱，进了城门就四散开去，更是找不到方向。这时央将已经跳到了前方一辆推车上，回头冲他们打手势：“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