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衣寒摇头。
大壮捋起袖子,问:“那我呢,那我呢,我比大成高许多。”
大成踢大壮,说:“这跟高矮有什么关系。”
“有呢。大个子灵士的灵更加难以控制,但是威力很大;小个子灵士的灵更易控制,相对来说威力小些,但是在与其他灵的感应中,小个子的灵能更大地激发潜能。”月雨梨俨然是位灵术博学者。
大成笑,说:“那如果我有灵,那我的灵岂不是无比厉害。”
“就算你体内有灵,它如果不相信你有能力操控它,它也是不会出来的。觉灵,唔,也可叫做‘感灵’,这可是门修行的大学问!不过,像你这样,每日愁吃愁喝的,还是别妄想了。”月雨梨挥挥手。
大成一脸不屑,说:“说得云灵还是个人似的。”
月雨梨说:“它比人还通灵性呢。就像我的云灵,每当我想家的时候,它会在梦里带我回家见我爹爹和我阿娘。”
“那我一定要练出来,我想我娘了……”大壮苦着脸。
大壮随即哭了,月雨梨也跟着哭了,大成也哭起来,竹衣寒闭上眼。
老汉问:“颠着屁股了?”无人回应。
山中的雨说来就来。
空气微冷,月雨梨缩成一团依住竹衣寒。大成也向竹衣寒那边靠,竹衣寒微睁眼,大成立刻挤到大壮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越下越大。
下坡前,驾车老汉放下车后的缓木拖,小心翼翼地驾车而下。
车在溪水边停下了。
大成探出头去,见一队士兵披着蓑衣,颤颤抖抖地跑过来,一个头领戴着斗笠,满脸疲惫地说:“例行检查,烦请配合!”
大成掀起帘子,赶车的老汉笑着说:“官爷,都是些少年人,赶去久温岭走亲访友的。”
见着月雨梨与竹衣寒,头领问:“老丈所言,可是真话?两位,不是被这两个丑奴儿劫持了吧?”月雨梨摇头。
那头领指着前面一座营地,说:“那便好,前面有我们的营地,你们不妨去休息一晚。”
赶车老汉跟着士兵回到了营地。
头领命人杀了几只鸡,带着士兵们穿着便服,与竹衣寒等人围坐在帐中的火盆旁吃酒。
头领问月雨梨:“你们两个女子可会唱词助兴?”
月雨梨摇头。士兵们表情失落。
“我能饮酒。”竹衣寒笑着说。
月雨梨投来惊异的目光,悄悄对竹衣寒说:“还不知道这些兵是否不怀好意,你倒主动要饮酒!”
竹衣寒没有回应。
头领喜,与竹衣寒对酒三碗,竹衣寒面红,士兵们大笑。
头领说:“咳,你这酒量着实不错,来,再饮三碗。”
饮毕三碗,头领抚须大笑,说:“不承想这乡野之地,竟能遇到酒友,竟还是个少女子,哈哈,奇缘,奇缘。”
头领命士兵中的三人穿着女子衣裙跳舞助兴,众人欢呼。
竹衣寒饮了七碗,并无醉意。
而那头领有些醉了,唱曰:“东乡美酒无人品,南乡少妇无人亲,若得快马勇不累,一夜疾驰到海滨。亲我美人妇,品我浓香酒,亭台禾中吟。”
头领泪,众人泪。
头领说:“我等是东海陆离郡人,日子苦短,不得已卖了五年性命,受调建此‘飞鱼营’防范文戎袭扰,已有一年不曾归家。”
“陆离郡的卖命钱好像没有这里的多。”大成仿佛很懂佣兵的行情。
一个小兵说:“一年三万六千柳。若是死了,家里即可得到五年卖命钱。 ”
头领说:“呵呵,想我们在陆离种地一年才一万多柳,也过得惬意。只是去年开始,海水反岸,家园全被淹了,无奈只得卖命入伍。”
竹衣寒问:“海水反岸?退了吗?”
头目说:“这次非但没退,反而更加西进。我娘子信上说,陆离郡北部已淹了六七分了。”
竹衣寒低下头,陷入沉思。
营外的雨渐渐停了,营中的人昏昏欲睡。
一团团黑烟穿过飞鱼营南坡上的林地,飞速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