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几个官家小厮跑了过来,大呼:“白官人,白官人,太楚王上的令使已到驿站,乡主命你速去迎诏。”
白知庸慵懒地挥挥手,说:“能有何事,又是迁贬而已,不急,不急。”
为首的小厮说:“哎,白官人,这次可不是,皇帝近日因病退位,太子登基①,欲召天下有识之士去国都效命。”
白弥笑,说:“既如此,哥哥,你还愣着干嘛?”
白知庸回过神来,连忙穿上鞋子,披起衣服,拜过陶翁与在座老者,撒开腿就跑,像一只矫健的小猪。
小厮们一边喘,一边追,一边喊:“苦死我等了,水都没喝上。若是白官人真受诏当了大官,可不要忘了打赏小的们。”
白弥说:“胖是胖些,跑得倒也轻快。”月雨梨微笑。
远远地,一个侍女跑了过来,拼命跳脚,双拳紧握,喊道:“小姐,小姐,好事来了,好事来了,付官人向老爷提亲了……”
白弥张开小嘴,呆了好一会。
雪婆笑催,白弥这才红着脸,扔下哥哥的酒钱跑了出去。这位当然不是小猪,是一只轻灵的梅花鹿,三步两步,穿林而去。
酒肆前,那个捂着肚子,皱眉苦喘的侍女一边抹泪,一边笑,一边还骂:“终于结亲了!不知道为何这破太楚要规定主家先结亲,奴婢才能结……可把我盼死了!”
月雨梨捂嘴笑,竹衣寒微有笑意。
大成点点头,说:“今天都是好事,定了,以后我四月二十三成亲。”
月雨梨用食指戳了一下大成的头,说:“你个芝麻粒,才多大,就成天想着成亲。再说,你那点积蓄,有哪个美娇娘看得上呢?”
大成摸摸头,笑着说:“等到了久温岭,我就跟主家谈谈工钱。等遇到合适的,再跟大壮借点,凑个彩礼钱,还是可以的。”
月雨梨挑眉,说:“我倒是可以借给你,不过啊,你得喊我‘主家’。”
大成沉吟许久,说:“私下喊。”
月雨梨抿嘴,露出两个梨涡,摇头。
大壮咧开嘴,举起手,对月雨梨说:“主家,我可以想喊就喊。”
月雨梨捂嘴笑,大成跳下条凳,跑向大壮,说:“你小子就知道坐享其成,你借的钱分我一半!”
大壮昂首瞥视大成,说:“我不借钱,我当主家的保镖,她得给我工钱。”
月雨梨笑得恣意,迎来满店的飞眉色眼,评头论足,轻言浮语。
陶翁叹息。
食罢午餐,竹衣寒拜别陶翁雪婆,带着月雨梨三人坐上驴车去久温岭。
临行前,竹衣寒将竹公义交给她的神君玉牌交给了陶翁,陶翁不解,竹衣寒说:“没用。”雪婆大笑。
路上,竹衣寒看着车窗外的山岭树林溪流,突然回过脸来问月雨梨:“雨梨,你一个月族,为何有云灵?”
月雨梨红脸,垂首,叹气。
竹衣寒不再多问。
大成嗅嗅,闻到了什么,皱起眉头。月雨梨也回过神来,捂住口鼻。
“好些日子没洗了,嘿嘿。”大壮挠头。
大成用包袱布盖住大壮的头,大壮说布有味道,大成踢了大壮一脚,说:“你好意思,那就你头发上的味道。”
“哦,是我的味道,我就不嫌弃。”大壮点点头。
须臾,月雨梨望着竹衣寒,说:“那么,大云师妹妹,你能收我为徒吗?”
竹衣寒摇头。
月雨梨塌肩,问:“为何?”
“我有要事在身,指导修行多有不便。况且,我新入五空,并未收过徒弟,毫无经验。”竹衣寒一本正经。
月雨梨笑,说:“那等你办完了要事,再收我为徒,如何?”
竹衣寒点头,说:“不过,你不用喊我妹妹,你六月初三,我九月初九,是同年生辰。喊我‘小寒’就可以。”
月雨梨拍掌笑说:“太好啦,那你喊我‘小梨’。”
驾车的老汉赞叹道:“小娘子的笑声真好听,将来嫁人了,夫家有福啊。”
大成用剑掀开前帘,对老汉说:“大爷,专心驾车,别三心二意。”
老汉笑。
大成问竹衣寒:“主家,那我呢,我能变出什么灵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