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地吹着烟儿四散,院子里,锅塘边,一群年轻人进进出出,忙活着午餐,叽叽喳喳,说上一堆闲话,不时笑你笑他笑哈哈。
几个人将饭菜拿到高徵家门口的大榆树下,摆放在那块大巨石上。
高徵与高兴端了一盆新出锅的面条,放到众人边上。
“小丘说拜族老所赐,今天大家不用客气,多吃几碗。”高兴笑着,举起铜勺舞了几下。
高徵与小蝉去下面几家贫户唤来了不少小孩,让他们拿了水桶,里面放上个大碗,打了面回去吃。
风徐徐,心悠悠。各种颜色的小雀飞来飞去,似乎希望这场聚会能剩下一些东西,让它们也能沾沾口福。
众人一边吃一边说笑,一边夸小惕的鱼与炖菜,一边分享小蝉的糕点。
小蝉将高银的碗拿去,给高银盛了再递过来,高银埋头吃,高兴笑着向小蝉赔礼,小蝉却笑,说高银的脾气倒是像她小时候。
高徵对高银说:“喂,银儿你不能这样,这位姐姐以后就是你嫂嫂。说不定,你以后找丈夫还要靠她呢。”
高银说:“呸,你怎知道我自己找不到!若是以后,我真找不到丈夫,我就赖你家,让你没好日子过,让你咒我!”
高徵说:“赖我家,可以啊!妻子的位置是小蝉的,你就坐小妾的位置,这样也不错啊……”
高银脸羞得像红霞,此刻她恨不得把碗拍到高徵的笑脸上。
小蝉捏高徵的胳膊,说:“你这浑人,这话也能对小女儿乱说的。”
高徵说:“我与高兴是兄弟,她也是我妹妹,玩笑话怕什么。”
小惕望着高徵发呆,小蝉笑,问小惕干嘛。
“我在府里听说,主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小惕笑了。
“他们没说错,只有熟人,他才这样话多。”小蝉歪头看看高徵,对小惕说。
“一般是这样没错了。不过呢,他跟熟人也看情况,有时候也是闷葫芦一个,又是发呆,又是哈欠的……”高兴聊起高徵来,总是滔滔不绝。
高徵微笑,没有说话。
“看,刚说完,他进入话少的状态了!”高兴指着高徵说。
众人都笑,说高兴太了解高徵了——“我也跟了他三年了,都没发现还有这种事哩!”小蝉扶着脸,笑着说。
高徵许久不曾这般放松了,但这样的日子必然是越来越少了——嫡庶之争的“内试”场地已经在萧河边紧锣密鼓地搭建起来了。高令申时常让高芝派人领他过来查看进度,询问木料缺口以调配资源。
夜悄悄地托着月起,扶着月落。
高徵躺在床上,一夜未眠。高徵说他已做好了内试的准备,希望小蝉那天不要去内试观看结果。
小蝉断断续续哭了十来回,她怕高徵会输掉,输掉名誉不可怕,输掉性命,她这一辈子所憧憬的家,就没了……
该来的命运总归会来,能担的使命必然要担。
山上,一声长长的狼嚎,许久许久都无回应。
不得已,它是一只独自面对冷暖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