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天都·无极斋
尘澜走后,夙川随便应付了几口吃的,便匆匆跑来了无极斋。无极斋大门敞开着,银翮正坐在书堆里一本本地翻阅着什么。见到夙川过来,银翮连忙起身迎了过去,还不等夙川问出一肚子的问题,她先压着嗓子问道:“你可知凰元君早年间的事情?”
夙川眨眨眼:“他年长我十倍不止,自我记事起他便是天界神秘的老神仙,别说我了,父帝都不见得知道他早年的事,怎么了?”
银翮苦恼地锁着眉头,夙川见状,笑了起来:“你若想知道,去问他不就好了?”
银翮看了看夙川,又转过头看了看无极斋,回道:“他不在。”
夙川一头钻进无极斋内转了一圈,又去后山寻了一遍,向来寸步不离无极斋的凰元君,真的没在此处。跟在他身后的银翮越琢磨越离谱,忍不住拉住夙川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这些古籍史册内完全没有凰元君的内容?三界有关他的传言都少之又少,他可是活了十数万年的大神仙,怎么就没人关心他到底是谁?”
“凰元君自然是得了大修为,才成了三界无两的至尊,出世隐居故而鲜有热闹传闻,合情合理。”夙川疑惑地看着银翮,“倒是你怎么突然琢磨起了这个?”
银翮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见到罗刹了。”
夙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正要询问,又被银翮拦了下来:“你先别着急,我这不好端端地回来了吗?”
夙川把银翮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那……那与凰元君有什么关系?”
银翮解释道:“我听他说了许多话,越听越觉得当年之事传到今日是传歪了,而且,凰元君很有可能与那罗刹颇有关联。”
夙川没有接茬,他沉默地注视着银翮,她此时的状态,让夙川喜忧参半、疑惑不解——已经不知多久没见她这样了,表情活络、连眼睛都是亮的。
可让银翮如此来劲的事情却是夙川摸不着头脑的,见夙川没有反应,银翮急切地继续道:“你再想想凰元君闻听罗刹之事的反应,他这么一个诸事不挂心的老头,若非与罗刹之间有什么重大的秘密,又怎会如此失控?”
凰元君被夙川尊为师长,定然不是这点没头没脑的事情能动摇的,他故意伸出手点了点银翮的脑门:“你是不是被罗刹灌了什么毒气入体?怎么去了一趟回来就疑心起了凰元君?”
“我没有疑他!”银翮解释道,“他前前后后好歹护了我这么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疑他的!可是如果事关罗刹、事关十七万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我就想弄清楚,如果真相并非世人传论的这般,说不定便可打消三界对鬼灵的种种成见!你就也……”不知为何,她说到这里却停下了。
“我就怎么?”夙川追问。
“你就……不用顶着这些压力了……”银翮的语气弱了下去,虽然夙川从未对她提起,但是银翮又怎会不知他在天界面对着怎样的质疑,且不说不明真相的诸神,天帝天后虽未阻挠,但要说他们完全放心那定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有这么一个可能,银翮太想让三界对鬼灵改观了。
本来只要回来问问凰元君就能弄清楚了,偏偏这老家伙不知跑去了哪里。不过他这一走,更加坚定了银翮的想法——就算凰元君不是罗刹口中的璃凰,也一定与这二人有些什么关系。
夙川仍未细想银翮先前琢磨的那些事,他看着还在思量着什么的银翮,忽然牵过了她的手,淡淡地说道:“我们成亲吧。”
这句话将银翮的思路拦腰斩断,她瞠目结舌地盯着夙川的脸庞,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夙川被她这呆愣模样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傻了?”
银翮羞得满脸通红,嗔怪道:“此时说这话做什么……大把事尚未弄清,再说了,天界怎会容你迎娶一个鬼灵?”
“那我们便私定终身。”夙川一半调笑一半认真地说。
银翮瞪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有些恼意:“我不要,我要你拿月神仪仗堂堂正正、热热闹闹地来娶我。”说到这里,她认真地注视着夙川的眼睛,“所以!我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夙川并未纠缠,轻轻应了一声,才理智地琢磨起了银翮先前的话:“你的意思是,罗刹并非杀戮之灵?”
银翮连连点头:“他除了有些喜怒无常外,没有半点暴戾之态。”一说这个,银翮分外来劲,“所以有关他的传言一定是被人越传越离谱了!世人待我亦是如此啊,我杀一个人,便一如是杀了一万个人。”
银翮之言虽然在理,但罗刹至恶于夙川而言已是根深蒂固的概念,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他当年大杀三界之事总不会也是讹传吧?”
“他说他一时失控……”关于这点银翮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哪有常人失控起来就毁天灭地的?
这说法在夙川听来简直可笑,但他没有明着驳回去,而是重新拉过了银翮的手,柔声道:“丫头,我知你心中迫切,但有关罗刹的种种古籍皆有载,总不见得所有古籍都是讹传吧?况且他说的话也只是一面之词,何以见得一定是真的?”
“……”银翮语塞,她挣开夙川,“你回天宫去找找,这老头会不会是去了一趟天宫便被什么给迷住了?你若找到他,速带他回来!”
夙川越发觉得银翮太过心急,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好回了九霄。望着夙川的背影,银翮看起来落寞极了。她未将要帮罗刹解开封印的事告诉夙川,免他担心,也怕他阻止。本来对与解封一事银翮也还犹疑,但空口白话,连夙川都说服不了,又何谈说服三界?眼下放出罗刹,反倒还更有说服力些。
银翮沉叹一声——但愿罗刹真如其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