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长在这里，所以对这边很熟络。”

“你生活在蛊谷？不是应该在蛊村么？”

“我生活在倾山。生活在蛊谷和蛊村的是胭脂。”

她不住地摇头，虎眼才知道她原来叫胭脂。倾山五堂堂主，除了穆黄昏的嫡传弟子、盛鼎的师姐永久瑶，没有人是用本名的。

“但凡这种情况，都是有故事的。你为什么离开这里到倾山？”

“故事很俗套……胭脂是一个被捡来的孩子，被蛊谷所有人讨厌排挤……尽管胭脂那么努力地想活下去，却还是要把命还给养大她的人。所以胭脂死在了这里，然后，被凰女挖出来带回去的是玛瑙，。”

“可别是那群长老收养的你。”

“那群畜生怎么会有仁心？养大我的是我师父，蛊谷的医女。”

蛊谷医女不同于倾山的妙蛊堂的医女，虎眼曾听说过。蛊谷医女出自继承了华州南疆蛊术中医蛊精髓的一族人，每代由传承衣钵之最的女子担任。

“血脉这种东西，真的是原罪。如果我的父母是普通人就好了，但是你看——”玛瑙伸出双手。

虎眼看到，她的两个小指上都有褐色的花纹，褐色的纹路好像是被雕刻上去的一样稍稍外凸，绕在手指上像极了交错的藤蔓，从小指起一直延伸到被衣袖掩住的地方。

“蛊谷把这个认作是‘杂种’的标记。”玛瑙无奈道，“这是南疆蛊师血脉之后和他人通婚的产物。养蛊人血脉强势，必定会吞噬常人血脉，两种血脉在体内纠缠互不相让，渐渐就突显在皮肤上。从心脉开始一路延伸到手指上，很多孩子扛不住这种恶斗纠缠，体质不耐、夭折十之八九，我算是命大。”

以前也曾留意到，但此刻这藤蔓只让虎眼想到晨风中的奇怪的蛊，这和让他身体渐渐变成枯木的蛊很是相似。

看一眼晨风，他的流血减少，因为过度虚弱已经睡去。

玛瑙知道这里不能多停留，所以示意虎眼背着晨风边说边走。

“现在真的不能救他。要救他只有两个办法：我们进蛊谷，让长老解蛊，或者是把这里给毁了，蛊也就失效了。可是我没把握能让他们解蛊，当下也没办法毁了这里，充其量只是送命。”玛瑙继续摸着石头前行，想让虎眼心安，稍作解释安抚。

“我只怕他会因为失血过多不治！”晨风的血洇湿了虎眼的后背，气若游丝让他无比心焦。

“那也要顶住！万万不能给他止血！因为蛊虫在他的血里，一旦止了血，蛊虫数量就会成倍增加，等血、肉、骨、发全被虫子啃食光了，晨风就彻底成了一块满是蛀虫的干木头了！”玛瑙紧张地一把抓住了虎眼的胳膊，“我已经给他服用了回肠草捣成的凝血石，希望可以让他多撑一会儿。”

回肠草是去蛊灵药，对于强蛊也可以有缓解作用，分为自种和野生的两种，野生极其难寻，十年难得一株、价值连城；自种的也极难存活，根本不可能量产。玛瑙在倾山上自己种了一些，但药性远不如野生的好。倾山近年大举运用玛瑙的蛊术来平帮定派，因此回肠草的价值日益凸显。迦南源上有了不少寻草人，专门为大帮大派外出采觅珍贵草药。

凝血石类似于石散，并不是促愈伤口的。它专被用来为失血过多的人吊命——凝了他们身体里的那促精血来保命。

把回肠草加入凝血石，外人想都没想过。但是玛瑙艺高人胆大，手里还有多少奇怪的药，谁又知道呢？

虎眼有点后悔，或许真的不该带晨风出来，和玛瑙一样孑然一身，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反而是轻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