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绪一看他脸色就明白了,苦笑道:“师父他又……?”顿了顿,他不再说下去,只是叹气:“如此,是我带累长老了。”
当初他初入鼎昇门,就知孔少慕与付长老不对付,时日久了,就自然猜到一些事情。孔少慕放浪不羁从不按常理出牌,最讨厌条条框框的规矩惯例,而付长老正是那些规矩的坚守者和维护者,自然互相看不顺眼。二来他二人之间应有殷绪不知道的龌龊,那很可能就是门中老一辈一直不真正承认孔少慕的原因。孔少慕嫌付长老一辈倚老卖老,付长老嫌孔少慕一流肆意妄为,两派日常料理门内事务,矛盾已久。而殷绪自己因老道士入鼎昇门内,于情与付长老一辈更为亲近,于理他却是孔少慕唯二的亲传弟子,付长老能帮自己取得主持典礼的资格,多余的却不好再管。现在看付长老这脸色,想必孔少慕已经发难,怪不得今日付长老如此激动。
“莫要多想了,我与你师父……就算多一个你也不会更坏了。”付长老皱眉,疲倦地摆了摆手:“正午乏困,我想在榻上歇一会儿,你自去用饭吧。”
殷绪见付长老不欲多说,便也住了口:“如此,晚辈就告退了,还请长老保重身体。”
“嗯。”付长老微微颔首:“去吧。”
殷绪拱手退下,离去前悄悄给付羽使了个眼色,付羽会意,拿了蒲扇侍奉付长老小憩。
待付长老睡熟,付羽又拿出安神香点上,这才偷偷地去见殷绪。他匆匆走出扶云殿,就见殷绪正坐在一棵桃树下编头环。山上清风徐徐,阳光透过树叶洒下密布的光晕,正洒在殷绪脸上身上,风拂过树叶有沙沙翕动,配着恍惚的夏蝉鸣叫,好似世外仙境。
少年并不为微微刺眼的光晕所动,他只专心致志地用细长秀美的双手飞快地编织繁复的花纹。头环用柔韧的柳枝盘成一圈连扣,巧妙地扣住一些青涩的小桃果,又用嫩叶掐出细坠,瞧着十分精致,一看便知做出它的人费了多大的心才编出那样漂亮的纹路。
他对着手中的头环,表情认真地像是在对待自己最甜蜜的爱人,专注而热情。阳光仿佛印在了他的眼睛里,流光璀璨,勾勒出少年清俊又不失柔和的轮廓,嘴唇微抿,密长的睫毛根根清晰——付羽从来不知道自己会看着一个男人出神到他对自己说什么都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