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走时不情愿,殷绪还是将方案准时呈了上去,刻字的骨片积了满满一沓,风言滨惊异之余,眼中终于多了几分满意。
风泉立在一旁,恭敬地递过去第一张。
风言滨接过来一看,脸色一黑。
那块骨板看似被刻的满满当当,实际上只有两个字——方案。
风言滨伸手。
风泉有些迟疑,却还是将下一张递了过去。
如果说上一张的两个字因为刻的大才显得密集,那么这一张上的字就算再怎么巨大也掩盖不了它空空荡荡的事实,因为上面只划了一道白痕,非常随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是个“一”字。
…………
风言滨将骨片重重拍在案机上,耐着性子道:“下一张。”
这张刻的与前两张相比如有天壤之别,刻法简练清晰,寥寥几笔,由江都通往栮城、黎州的水路被标注的一清二楚,比之于风府藏书中所画更为通俗易懂。风言滨不禁生起爱才之心,暗暗赞许,心想虽然聂楚双废话连篇举止无状,不过就凭这一手的绘图功夫,也足够自己留他在麾下效力。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正要让风泉拿下一张,就扫见一旁风泉勉力压制依然不断抽搐的嘴角,心知不妙,他神色一凝,自己拿过就看。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风言滨刚刚翘起的嘴角立马冻结。骨板上“绝无可能”四字像是在嘲笑他的想当然,让他的爱才之心尽数毁灭。
被人耍弄的羞愤在胸腔里燃烧,风言滨冷声道:“把聂楚双给我叫过来。”
“是”风泉不敢停顿,一路小跑着冲了出去。
今年冬天来得早,不过十月末,锦都已下了两场雪,不大,但绵绵不绝地下着也积了不薄的一层,殷绪便是踏着这一地积雪而来。暖阁的门一开,雪花便争先恐后地融化,浸透了单薄的鞋袜,令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殷绪拢了拢披风,强忍着脱鞋的冲动行礼:“楚双见过世子。”
风言滨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他瞥到殷绪身上那件一般人隆冬时节才会穿的披风,皱眉道:“外面有那么冷?”锦都临海,就算下雪也不至于那么冷,更何况现在虽然没有太阳,但到底还是正午,他这样穿未免过于夸张。
“世子说没有,那便是没有的。”殷绪笑眯眯道:“左不过图个保险,万一埋下什么病根,年轻时还好,到老了就说不准了。”
风言滨冷哼:“你倒是惜命。”
“现在我的命是世子给的,自然要千般小心、万般注意,方才不辜负世子重望。”
“可本世子突然又不想保你的命了,”风言滨将手里那块骨片掷到殷绪脚下三步远的地方:“本世子许你一处容身之所,你便用这些把戏戏耍我、回报我吗!”
“世子请息怒。”殷绪慢慢蹲下捡起骨片:“楚双并无戏耍之意。”他将被拂了一地的方案拢到一起,坐在离风言滨三丈远的地方:“楚双不善辞藻,也曾想过单凭笔下寥寥数语解释不清,所以尽量言简意赅,没想到世子还是……”看不懂。
殷绪看着风言滨像是要喷出冰刀子的眼睛,识趣地将最后三个字咽了回去。
就在风言滨快要抑制不住杀人的欲望时,殷绪突然冒出一句话将他濒临爆满的火气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