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锦都城内更加热闹起来,从黄昏至宵禁,人流涌动,水泄不通,到处都是置办年货和祈福用品的百姓,近日城里又请了一个鼓乐班子,百姓都觉得十分新奇,都愿意去街上听几段权当饭后的消遣。
殷绪得了许可,便早早地换了一身新衣服,准备也去凑个热闹。自从那天雪地谈心后,风言滨对他的监控明显宽泛了许多。
怪不得天天有人围着看,这鼓乐班确实有些名堂,二十一个舞女各个腰肢细软,明眸善睐,随着乐声起舞时,鲜艳裙角在空中摇曳似蝴蝶翩跹,裙下生风,美不胜收。殷绪挤在人群里兴致勃勃地看了很久,久到一直跟在他后面的两个暗卫也觉得与其盯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小弱鸡,还不如欣赏一会儿歌舞。
鼓点越敲越急,舞女们的裙摆也越转越快,繁复似绽放于洁白雪地里的朵朵鲜花;腕上铃铛叮叮作响,清脆中有别样的韵律,令人目随之移动,耳为之倾听,仿佛沉浸在人面桃花的盎然春意中,难以自拔。
一曲舞毕,人们脸上的痴迷之色却还未散去,只觉方才眼花缭乱之间媚骨暗香勾人心魄,等那两名暗卫察觉不对时显然为时已晚,再看向刚才殷绪所站的位置,哪还有他的影子?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的惶恐,若是人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他们两个难逃一死……
“速去禀报世子,我去找人!”
两人面有恐色,世子的脾气……为何今日偏偏赶上他们俩当差?
于此同时,殷绪已行至郊外河边,渭水分流处,有一片废弃简房搭在水边,摇摇欲坠。
河水淙淙,月落平野。
殷绪平了平紊乱的气息,推门入内。
月光从破陋木板间隙处洒进来,不亮,却足以令殷绪看清屋里那人熟悉的眉眼,以及他脸上的一片风雨欲来的平静。殷绪叹了口气,道:“以我的安排,你现在应已回到接天峰,师兄。”
这人自是聂清林无疑,他对殷绪的无奈恍若未闻,直接道:“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殷绪装傻:“什么做了什么?师兄的意思我听不大懂。”
聂清林胸膛剧烈起伏:“欺负人不通医理很好玩?你以为我不知暂封内力和重病在身的区别?脚步虚浮无力,呼吸凌乱,这根本就是中毒的情状!”
殷绪失笑:“师兄言重了,我这称不上什么重病在身,等这事做完了调养一阵子就好了。”
“□□重在积累,日积月累早晚会置你于死地,若时间短尚可慢慢调养,可你想做的事真的是十天半月能多完成的吗?如若细究,怕是三年两载都难吧!难道你就要一直拖下去,直到拖到死吗!”聂清林拍案而起,那张已经摇摇晃晃的桌子“轰”的一声彻底破碎。
殷绪默然,他与聂清林相对十年,彼此性格想法都再熟悉不过,聂清林虽未明说,但字字句句都直击自己心头,令他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