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平生第一次见死人,且是献血横流的那种。再则,在这荒无烟,荆棘丛生,虎狼出没的地方,北连墨乃是唯一一个同类。
北连墨顺势揽了她肩,冷冷将她一望,见她面色苍白,满头污草。眼里有股复杂神情,迷迷糊糊看不出个名堂来,语气带过几分嘲讽,“果然底子不好。”
有了依靠九歌的气息又弱了一弱,“我最怕粘糊糊的血,况且我腿麻的很。”
“这么弱,还撇开随侍独自夜行,独自夜行也就罢了,还差点丢了性命。”
九歌鼓起一口气争辩道:“我只是蹲麻了腿,并未……丢了性命!”
“身处危险,竟不自知!也不知你这个智谋无双的名头是怎么得的。”北连墨似乎很生气,听他的语气,似乎是北连墨又顺势救了她一条小命。
她便示弱道:“名头这东西本就虚虚实实不甚真实,信不得,信不得。”
北连墨冷着脸不发一语。
九歌一时摸不准,这个冰块到底是想救她还是想杀她?但想来他心里一定巴不得她快点死,又因为隐黎才不得已救她,九歌觉得这种折磨甚是残忍。心里多少对他怀了愧疚之意。
九歌咳了一声又道:“我之所以撇开那两个书生,一来是赈灾刻不容缓,他们体弱跟不上,若是耽搁的了灾情,人命关天可怎么是好,二来,连墨你英雄威武,心底仁慈,我相信不管我身处怎样的危险,连墨必定会来救我,不是吗?”
她违心说完这些话,又可怜兮兮在眼里寖了些泪花。
果然冰块的脸上拨云见日,却还嘴硬:“若是不想发烧烤成白薯,就给我闭嘴。”
北连墨弯腰将她抱起,山风吹来,他的头发拂过她发烫的面颊,痒痒的。
北连墨抱着她走绕过一个小路口,吹了个口哨,便有一匹白马奔腾而来,通透雪白,膘肥体健。
上马后,北连墨拍拍马脖子,迷糊中听他说了句:“小白,辛苦了”
小白?粗俗!啧啧啧……好晕。
倚风殿中,月光微熏。香炉中花香四散,袅袅清烟氤氲缭绕。
孟月瑶将手中最后一枝牡丹插入万寿无疆彩瓶中,缓缓入座。
大殿中悄无声息闪进一个黑影,瘦长的身形完美的隐藏在黑色斗篷下,与外面深浓的夜色融为一体。
那人半跪着施了礼道:“娘娘,一且已然妥当,请娘娘放心。”
孟月瑶颔首道:“如此甚好。这次孟九歌亲赴白水河查勘灾情,必是要查出着什么的,这个女子狡猾的很,莫要叫她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这个孟大人本与娘娘是一家人,心却偏偏不在娘娘这边。”
孟月瑶目光里射出一寒意,“这般亲疏不分……那施巫术的女子可曾找到?”
“回娘娘,那女子出了中书令的府门便了无影踪,无处可寻。”
孟月瑶放下手中的茶盏,“说来也真是奇怪,她潜入孟府中给孟九歌下了蛊,期间这蛊也确实发挥了效用,孟九歌被我们握在手中如牵线木偶。只最近这蛊似乎没什么作用,本宫本想让她早日与泽儿成亲,她竟然推三阻四,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眼下施蛊的人又找不到,你需派人盯紧才是。”
“娘娘放心,卑职定将他盯的滴水不漏。”
“若非太子那边逼得紧,本宫亦不会让泽儿娶一个将死之人;听说孟九歌生辰太子送了一把宝剑,她很是欢喜呢。”
孟月瑶眼光一暗,“为防万一,一旦发现孟九歌倒向太子,立即诛杀!”
“卑职遵旨”
九歌的高烧发了两天方才退去,两天中迷迷糊糊,白日梦做了一个又一个,恍恍惚惚也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有两个自己在她脑子盘亘,一个使命,一个向往……
她在挣扎中醒来,一眼望到背对着她正在闭目养神的北连墨,想起在孟府之时,她也经常做这样奇怪的梦,但只要听到他的笛子声便会好很多,她觉得这是一个怪癖,得改。
瞧见她醒了,北连墨端了一碗汤药过来,“醒了就把它喝了。”口吻很是强硬。
九歌看一眼黑乎乎的液体,一股刺鼻味扑面而来,她掩嘴道,“人家才刚醒,一口粥都没喝这个暂且放一放。”
北连墨一副高冷模样,“这个不喝,白水也没得喝。”
九歌气急,“你你你,哪有你这样的护卫!”
“我既是护卫,只负责安全,如今我给你端茶递水已经算是仁慈,你若不愿意我便叫人撤了桌上的饭菜。”
九歌探头向北连墨身后伸长脖子望了望,清粥小菜,包子馄饨很是齐全。咽了咽口水说,“不就喝个药嘛,好说,好说。”